陈淑予皱起眉:“知道了。”
高昶的后续队伍这种速度行军,与先头队伍拉开了好几天的距离。今日先头已过雁北关,后进才到玉带山那里,想必一定拉了不少辎重。
若是这些东西落到“他们”手里,那他们的队伍就更壮大了。
但是看他们有备而来的样子就知道,在北巡军之中一定有细作。
而且,按照他们的做事风格,那细作的位置不远不近,就在雁骓身边。
陈淑予面色冷峻,心中转起一个念头:雁骓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存在?或者,已经和他们有了合作?
正沉思间,只听门外亲兵报告:“昭烈将军告进!”
来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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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骓一进帐,忽然感到陈淑予双眼之中蕴藏着暴风雨。
凡是在陈淑予手下的将领,谁不怕这种神情?
雁骓因早上之事,本就心虚,现在见势不好,一阵头皮发麻。只得压了压情绪,叫了声:“元帅。”
陈淑予口气冰冷:“昭烈将军有事?”
昭烈将军……
陈淑予从来直呼雁骓,没有如此叫过她的官名,此时拿这口气说出这四个字来,威势逼人。
雁骓向来听说,定国将军将行处罚之前,神情和言语都极为可怖。现在这声,说不定是要动军法的前兆。
现下元帅喊她官名,想必并不会放置她。权衡一下利害,被揍一顿和被闲置比起来,还是揍一顿划算。
雁骓想了一遭,心里反倒放下一半,口气也自信了点,朗声道:“末将已经去过医帐,特来复命。”
陈淑予听得这声,心思一转。
军医,营帐中看似自由和游离的一群人。如果细作是在医帐之内,倒是能保证消息灵通。
她缓和了一下,眼光仍然望着沙盘,状似不经意道:“医官怎么说?”
雁骓恭谨回话:“医官说,没什么大碍,让末将自己注意。”
陈淑予情知这一定不是全部,想到雁骓有可能已经有意无意地已经透了些消息出去,心中怀疑和怒气更甚,一抬眼扫过雁骓面孔,面敷严霜。
雁骓差点被那眼神冻得结了冰,少见地忐忑不安起来。
到底怎么了啊?
刚才她出帐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去了趟医帐又吃了午饭,北巡元帅竟然变得这么可怕?
她在这种眼神下,只得直挺挺地立着,不敢丝毫放松,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上一声。虽然身姿板正,但表情带着些迷茫的意思,还微皱着双眉,一副努力回忆的表情。
陈淑予上下细细看她,从她面上探寻着微小线索。雁骓年纪小,又跟着恣意随性的方钊待了两年,性格也外放了些,脸上藏不住情绪,此时眼神带着疑问,显然是真不懂,才稍微放了心。
但陈淑予平时用兵就已很费心思,是以平时处事还是直截了当,一开口道出雁骓的心思:“据我调查,军中现在有些细作在活动。若是你身边出现可疑之人,万不可掉以轻心。”
雁骓躬身道:“是,末将懂了。”
看这意思,并不是针对她个人。
雁骓心里放宽,语调也轻快不少:“元帅,那末将今日有什么任务?还请元帅下令!”
陈淑予冷淡道:“间席,看列阵操练。”
她看看雁骓这身披挂,又补上一句:“不许着甲,不许执枪,便服、佩刀。去吧。”
雁骓上午去过医帐,但对医官嘱咐很是不以为然。
行伍之人,哪有不用力气的?打起仗来,谁又能避免一定不吃冷食?这冰天雪地的北地寒冬,又要如何注意不着凉?
信期的调养之法,显然并不适合她的生活。
但医官们这么说也就罢了,现在连元帅也这么说,她就有点着急,大声回话:“元帅,末将又不是书生,没那么娇气!”
陈淑予轻蔑眼神不加掩饰在她身上一扫:“全副盔甲还穿不起的小娃娃,谈何为将?待你长成,再说大话。”
雁骓鼓着腮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蜡黄小脸也有了些红晕,看样子就知气得不轻。
陈淑予看在眼里,毫不松动,又催:“还不快去?”
雁骓满脸不服之色,纠结了一下,终是低了头:“是。”板着小脸,转身踢着土出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