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极殿上,随着宫女声音发颤的“皇上驾到”,均懿从后殿转出,看着前殿的情形。
雪瑶和逸飞都未受伤,也未受制,只是被忠肃公手下兵士围了个半圆,圈在殿内,不可向外行进。
均懿见此,双耳“嗡”一声响,怒火一下窜上了脑际,斥道:“大胆!朕在此地还敢放肆!放下兵器!铁衣宫卫何在?”
只听门外一声冷笑:“天极殿防卫如此疏松,真不像话。就算权灵虎那毛娃娃赶到这,也阻不住寡人分毫。”
均懿强压怒火,昂头道:“皇姨此来,可来得蹊跷!”
乌云,越压越低。隐隐地,天边传来闷雷之声。
大殿之上,几乎黑得不见人影。
一个身材高大,全身披挂着厚厚的铁甲的女子,从殿外走了进来。
越是想看清来人的轮廓,天色便越是阴暗,偶尔几道小小的闪电,映照出她模糊又阴沉的面容。
忽然间,天色沉了下去,如永恒的夜幕,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雷声也远得很,在殿中没有任何的声息,只能听得到那双铁鞋踏在石板之上,“咚”,“咚”,“咚”,“咚”,每踏一步,都相距近了分毫,又偏偏是那样缓慢,似乎这殿上的一切,都已成了她的囊中之物一般。
那缓慢而沉重,几乎要踏破地面的步伐,让逸飞面上耐不住地有了几分恐惧之色。
这时时萦绕在心底深处的声音,正是他无法摆脱的噩梦。在听到这种脚步的时候,死亡的威胁,像一只看不见的无情的手,一把捏紧了他的心肺。
逸飞觉得呼吸艰难,在袖中伸出手去,紧紧捏了捏雪瑶的手掌。雪瑶只觉得他手中一片冰凉,反手也将他手紧紧握住。
忠肃公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笑声,却冷冰冰地毫无笑意,只是向着均懿的方向,缓缓踏步而来:“寡人的来意,皇上怎么不知?”
天空突然一下亮了起来,强烈的白光在殿中一闪,晃得人眼睛都痛了起来,一阵昏花。来不及反应间,“噼啪”一声,响彻云霄!
雨水终于瓢泼一般哗哗地落了下来。
天极殿的屋檐下,挂起了九十九条小瀑布,淅淅沥沥,打在殿外的石板地面。
均懿心中怒火熊熊,几乎要撕裂这虚假的黑夜,沉声道:“忠肃公带兵进宫,可真好胆子,你有什么理由,有什么权力,把朕也不放在眼里!”
忠肃公手一扬,翻出了一块令牌,道:“凭这敬宗所赐定国令!”
逸飞抓着雪瑶的手忽然动了动。
雪瑶看不见他的神情,便拉了拉他的衣袖。
逸飞将她手掌拨开,在她手心写字:“我知道了。”
雪瑶在他手心划了两划,又重重摁了一把。这是两人闲来无事玩的游戏,这样手势表示不知道对方在手中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