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飞脸颊酡红,实在没想到无意中一句话,竟引起这样波澜。在这一群莺声燕语、前呼后拥之中,更是张口说不出一个音来。
雪瑶笑道:“吉时快到了,却没法更进一步,半个京城都闹起来,这个怎么得了?你还是叫一声,让她们放过咱们花车吧。”
逸飞又急又羞,将袖遮面,无处躲藏,只得喊了声:“姐姐!管你是什么妻主、什么殿下,我便只叫你姐姐,再不改口了!”
围观的女子们愣了一愣,又爆出一阵响彻天空的大笑。
直到花车又前行,周围各家女客们津津乐道着这桩不叫娘子叫姐姐的轶事,逸飞仍是将面孔埋在袖中,片刻也不敢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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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来到悦王府,又行过繁琐礼仪,逸飞只觉得一阵晕头转向,及至被送回洞房,才发觉腹中饿得急了,肩膀和脖颈又被喜服上的装饰压得一阵阵发酸,全身上下都要散架了一样,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还要挂着笑,应对宾客们的恭喜。
关起房门,他便撑不住地倚在了床边,松了口气。
可是早晨还没用膳就被折腾起来,午饭还没着落呢,这可怎么办?
天色还早,雪瑶想必正在席间敬酒待客,要到晚间才能到洞房中来。
逸飞在房中逡巡一圈,桂圆、红枣、花生、莲子等干果洒在床间,象征人丁兴旺,早生贵子,可不是让人吃的,桌上又只有一壶合欢酒,没有解渴的茶水,真够折磨。
正在没主意,忽听门外脚步声响,雨泽的声音传了来:“你们先下去吧,我来陪伴侍君。”
又是一阵脚步纷乱,两扇门开了一条缝,雨泽做贼一般溜了进来。
逸飞霍然站起:“你怎么来了?”
雨泽笑道:“我来看看,羡慕羡慕做侍君的。”围着逸飞走了几圈,上下打量着逸飞那身华丽衣饰,赞叹了一番。
逸飞正饿得没好气,索性由他上上下下地看,见他也不出声,情知他是故意如此,却搞不清他究竟的来意,只好等着后发制人。
忽听雨泽笑道:“知道哥哥折腾了一早上早就饿了,其实我带来了吃的,可是怎么让哥哥这么轻易就吃到?自然是要玩够了才行。”
逸飞听到有吃的,腹中又是一阵悲鸣。左右房内无人,也顾不得态度,催道:“快快,拿出来。”
雨泽笑道:“就是不拿,能把我怎样?”
逸飞毫不客气推了他一把,恨声道:“不能把你怎么样还不行?再混闹,看明天我请家法治你去。”
雨泽早知道要有这招,脚下注意着,只是上身一晃,便站稳了笑道:“好哥哥,我只是说笑一下,何必恼了呢?大喜的日子,你忍心罚我么?”
口中说着,雨泽便从袖中拿出一片芭蕉叶来,大抵是在花园里刚揪下的,断面还新。打开叶片来看,里面是泛着热气的几个红豆包。皮子是糯米面做的,莹白细腻,香甜的味道扑鼻而上,甚是诱人。
逸飞轻叹一声,心知定是雨泽自己爱吃甜食,所以拿了甜点过来。他本不嗜甜,但饿着肚子时,这香味也太勾人心魄,便伸出手小心地拈起了一个。
包子做得非常小,正好是一口能吃一个的量,逸飞吹了吹表面热气,没多想,便一口含住,一咬之下却愣了。
这秦雨泽,做事这么不仔细的吗?这豆包子皮和内馅都是夹生的,这便拿来了?人人都道悦王侧君做事心细,这哪有心细了?
逸飞也是饿得狠了,本想吐出,可那小包子已经不听使唤,顺着喉咙就咽了下去。他拍了拍胸口顺下去,才怒道:“这……没蒸熟,生了啊!”
雨泽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愣愣地道:“啊?哥哥说什么?”
逸飞几乎能断定他是捣乱,但一时气结,大声道:“这包子,生了啊!”
雨泽也大声回道:“生了?”
逸飞仍没转过弯来,只是着急:“你今天怎么回事!没错!生了!”
雨泽恶作剧成功,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两步跑到房门前一把拉开。门外有各家平辈的未婚姐妹和兄弟,都笑着闹着一股脑涌进屋来,笑道:“生了生了,说得好大声,这么着急要孩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