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礼的人。
尊重是相互的,既然对方不讲武德,她也就不必尊重他的隐私,直接开始刺探他的意识。
没想到这位竟然跟她沾亲带故。
梅勤茂,勉强算是她的舅父。
不过和面上表现出的咋呼劲不同,此刻他的内心十分忐忑——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执政官交待的事办得足够漂亮,毕竟在他之前,已经有太多人铩羽而归。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罗茜面前拿乔。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他有意凑近罗茜,满嘴的烟臭味差点熏得她当场吐出来,“说吧,梅婉仪把东西藏在哪?”
罗茜没有答话,而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如果不是她此时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这人能坚持十秒不动摇都是她放水。
但她无声的反抗仍然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而遭到晚辈的反抗,则让梅勤茂恼羞成怒。
罗茜,呵,跟她的母亲一样不知好歹。明明能够帮助家族一步登天,偏要一意孤行!
能不能重新得到执政官的重视,让梅家重归上城名流之列,就得看梅勤茂的本事了!
想到这,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骄傲,就连罗茜,在他看来,也变得不足为惧。
“你叫罗茜,对吧?”他居高临下地盯着罗茜,仿佛在审视一件玩物,“别不知好歹,执政官对你已经够有耐心的了。”
原来沉默就已经是不知好歹了。
罗茜不禁轻笑起来。
身为一个下城人,她尚且有勇气与压迫她的人抗争到底。
而梅勤茂早把自己的膝盖骨揉碎了,当成献媚的贡品。
没骨头的软蛋!罗茜心中暗骂道。
她控制住表情,没有流露出丝毫蔑视。
在她恢复反抗的能力之前,最好不要激怒这些能伤害她的人。
“您说的梅婉仪……是我的母亲吗?”不用任何伪装,她嘶哑的声音足以证明她虚弱得不堪一击。
示弱,此时就是最强的防御。
梅勤茂不是没听说过罗茜的事迹,但他素来打交道的都是些和他半斤八两的缺心眼,哪有机会跟罗茜这种浑身八百个心眼的人精过招?
见罗茜一副随时都可能咽气的样子,他断定这人耍不出任何花招,还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内心便按捺不住地狂傲起来。
就她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能让执政官损兵折将,足以见得她手下已无人可用。
而这不就是他梅勤茂出风头的大好机会吗?
“是她,忘了告诉你,她也是我的妹妹,所以关于她的一切,我都得知道,谁让我对晚辈一向很宽容呢?”
他大大咧咧地给自己一张丑陋不堪的脸上贴了厚厚一层金,却不知这一切在罗茜眼中有多么可笑。
从来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甚至不知道做点表面文章,假惺惺地表达对母亲的关切。
梅婉仪在生命的最后,宁愿将女儿托付给一个陌生人,都不曾向家族求助,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罗茜甚至提不起劲去应付这种蠢人。
“妈妈没有告诉你吗?”她轻声说道,巧妙地掩藏蔑视,“她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
说到这,她急促地喘息起来,半是伪装,半是真实。
史明浩喂她喝下的药开始生效,她的心跳正在变得急促,而检测体征的仪器也适时地响起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