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浩的心不由一动。

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罗茜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这是替你试试，”他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万一有什么不好的成分，我能早点察觉……”

不要说罗茜了，连他自己都知道这话的水分有多大。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口嫌体正直？”罗茜突然问道，指着他手中的空瓶，“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比如你现在这样。”

史明浩不由脸一红：“什么话，你现编的吧？”

罗茜收起笑容，不置可否地说：“嗯，就当是吧。”

史明浩有点恨自己这张嘴了。不要求巧舌如簧，好不容易让她有了笑脸，这下好，全没了。

“行吧行吧，你说得对，”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推着车跟上她，“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正直。”

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么远，又那么近，若即若离，又无法分开。

春日温和的晚风顽皮地吹拂着罗茜的头发，细软的发丝随着风轻轻飞舞着，变幻着，在史明浩的视线中交织成一幅画。

就像他在梦中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春天的夜晚，暖黄色的路灯光**漾着，映照着他和他所爱的女孩的身影。四周的嘈杂似乎都不存在了，他的内心安静得富足。

有一瞬间，他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

“砰！”

硕大的礼花突然在空中展开，七彩的光线竞相以最华丽的姿态出现在人们眼前，又在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茜停下脚步，抬起头，沉默地看着天空。明灭的光在她眼中流逸出旖旎的色彩，衬得她的面容愈发明艳。

在震耳的声响中，史明浩轻声对她说了句话。

“什么？”罗茜没有听清。

可那句话似乎耗尽了史明浩所有的勇气。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罗茜，一直到这场绚烂的烟火表演结束，他才落寞地笑了笑。

“没什么，”他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没听见就算了。”

罗茜没有像以前一样寻根问底。

她曾经最讨厌别人对她有所隐瞒，事实上，也没有人能够对她保守秘密。

但她已经不愿再让这个世界对自己呈现出透明的状态。

心照不宣，才是成年人应该留给彼此的最后体面。

跟着罗茜回到福利院，史明浩突然大声地叫住她。

“罗茜，我要走了。”他说地郑重而坚决。

罗茜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嘱咐道：“路上小心。”

“以后也不会经常来找你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要极力说服自己，“最近转了科室，我还是想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他像是一个囚犯，正忍受着残酷的折磨，亲口宣读自己的判决。

在这场不知从何而起的爱恋中，他输得很快，也很彻底。

他不知所措的表情，让罗茜有些于心不忍。

喜欢一个人，总不是错吧？

“那就祝你工作顺利，挣的钱多到把自己埋起来。”罗茜故作轻松地说。

史明浩似乎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说实话，你要是真想对我好点，送我点什么，让我当个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