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当初皇帝初次赐府，萧长暮也没有摆宴，今日突然广撒贴，请了不少人过来，就连皇后娘娘都被请了过来。

仪妃娘娘今日也过来了，自产下小皇子后，宜妃娘娘也升了位份，从仪嫔成了宜妃，今日便陪着皇后娘娘一起过来了。

皇后娘娘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宜妃坐在其身侧，皇后娘娘的另外一侧，则是萧长暮和秦朝久并肩坐在一起。

大殿的正中间放着一个长琴，长公主萧苏璐看着那琴便心头一阵激动。

嬷嬷没有骗她，北沐王的心中还是有她的，若不然也不会特意在这里准备一个长琴。

放眼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她萧苏璐最擅琴？

“也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北沐王倒是有这样的闲情雅致，请大家过来喝茶吃酒？”皇后娘娘笑着转头看向萧长暮。

萧长暮垂首，淡淡地道：“便算作是开府宴吧。”

众人：“……”

您都开府十年了，您现在才办开府宴，您自己听听，这理由合理吗？

皇后娘娘不免也笑起来，却显然是向着萧长暮说话的：“说起来，北沐王府确实还未曾办过开府宴，今日倒是补上了。想必今日众人也不只是备了贺礼，应当是也备了才艺的吧。”

萧苏璐感激地望了皇后娘娘一眼，施施然地站起身：“是，得皇后娘娘赏识，本宫虽已许久未弹奏，却也不想扫了皇后娘娘和北沐王的兴致，随意弹奏一曲，还请皇后娘娘、北沐王莫要介意。”

“长公主这话说的，放眼整个大钺，谁人不知你的琴技，说起来，本宫倒是也许久未曾听闻你的琴音了，今日，倒是托了北沐王的福，能能一饱耳福了。”

萧苏璐款款走到大殿中央，一袭曳地长裙婉约大气，其上绣着的一朵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盛放着，如此重工之做，却也未曾分得众人的多余一份目光。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萧苏璐的身上。

她本是苏家女，却得此荣耀成为皇家的长公主，周身更是早已浸染了更多皇室中人才有的威严，令人不敢轻视。

萧苏璐缓缓坐在琴旁，她下颌微微抬起，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向高台之上的萧长暮。

她享受这样众星捧月的关注，可目光在看向萧长暮的时候，眼底的得意神色却突然就僵住了。

萧长暮并未看他。

此刻的萧长暮正微微侧身，用紫色的丝帕正在替秦朝久擦拭染了果汁的嘴角。

那般温柔的神色，她已经多少年不曾见过了？

弹奏开始了。

悦耳动听的琴声好似高山流水一般瞬间冲进众人的耳中。

琴声之中，好似有一曲画面展开在众人的心底，万千人海，知音难觅。更是令人听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绝不将就之决然。

“早就听闻长公主心气高傲，听了她的琴，我倒是有几分信了。”有人小声的和身边的人说道。

“若是我从未遇见你，或许我也可以喜欢上别人，可我偏偏遇见了你，那别人……就终将只是别人。”

人群中，不知是哪家多愁善感的千金如此低语了一句。

音乐，从来都是会说话的。

萧苏璐用一曲琴音诉说了自己心底最难以言说的爱恨与无奈，让不少精通音律之人的目光都悄悄地瞥向了萧长暮。

长公主喜欢北沐王，可她……却配不上北沐王了。

如此爱而不得的感情，着实令人暗自唏嘘。

众人都听懂了萧苏璐的琴外之音，萧长暮自然也听懂了。

却不料，他竟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望着秦朝久道：“王妃，该你了。”

所有人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开什么玩笑？

谁人不知北沐王妃是个草包，除了长得好看，啥啥不会。

北沐王竟然点名让他的王妃表演，莫非……

是想换王妃了？

萧苏璐就是这么想的，她面露喜色，看向萧长暮的目光更加灼热了几分。

萧长暮一定是想要让秦朝久丢脸，或许还会借此机会休了她，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不可！”

永昌侯夫人白婉突然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对秦朝久的担忧，甚至她明知道面前的人是不可招惹的北沐王，也依旧颤抖着声音找了个借口道：“王妃近日常感不适，怕是不适合在此给众位表演，还请王爷见谅，不如……不如请王妃的姐姐代为演奏可好？”

这是白婉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护着秦朝久。

甚至，不惜把自己最疼爱的大女儿推出来做挡箭牌。

秦静汐此刻正坐在锦王的后面，她已经入了锦王府，在一个不起眼的日子，坐上了一顶不起眼的花轿，没有她想象中的十里红妆，更没有盛大的婚礼，便已草草地成为了锦王府上的侧妃。

萧臻还是给了她一个侧妃的名头，为的，却是自己重情的名声。

秦静汐刚刚养好的指节几乎捏碎，凭什么让她替秦朝久去？

可自从知道了被调包的真相，她却再也摆不出那副无辜的样子了。

白婉还在暗暗用眼神催促着秦静汐，秦静汐垂眸视而不见。

可惜，对白婉的好心，秦朝久并不领情。

她连看都没看白婉，已起身一步步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不就是弹琴么，她刚刚看了一遍，已经会了。

“王妃！”

“朝久，你别逞强。”

虽然大多数的人都是看好戏的样子，却也不乏有人真的在关心她。

沈雅君和沈辞兄妹二人都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

没有一个人相信秦朝久真的能弹出什么好听的曲子，若非是碍于萧长暮的威严，只怕众人已经开始嘲笑她了。

偏偏萧长暮的嘴角勾着淡淡地笑，眼底深处，暗藏期待。

他想，她应该会弹那首曲子的吧？

那首他曾为她亲自谱写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