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受过伤,没受过这样的疼,可是在那一刻,他忽然特别难过。
“你之前跟我说,她吃了很多苦。”
“我听着很心疼,可我并不能感同身受。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痛都是很具体的。我很难过,是我让她过了这样的日子,假如她没有救过我,假如她没有跟顾家车上关系,她应该会过的很好很好。”
顾羽像一个老人一样叹息一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假如啊。”
是啊,没有那么多假如。
顾御封手轻微的颤抖,“所以我才更讨厌我自己。”
因为没有假如,所以他才不能回到过去重新做选择题。
他让她过了这样的生活,却又一次次的把她推开了。
“我自己都护不住她,我凭什么相信别人可以。我真是傻透了。”顾御封嗤笑出声。
顾羽想说:是关心则乱。
顾御封从来都是杀伐决断的性格,唯有在白妩身上,拖泥带水的,无非是想在这个糟糕的环境里,给她争取到最优的选择。
他有时候偏执到连自己都放在选择之外。
觉得自己才是万恶之源。
顾御封说完,径直起身,原本是想给白妩买点吃的,瞧见街尾开了一家花店,他走进去,没买红玫瑰,要了几株向日葵,用欧式旧报纸款式包起来,看起来复古又有情调。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结果刚走到白妩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隔着玻璃看过去,就见白妩病床前三三两两围着人,他没急着推门进去,把东西放在门口的休息椅上,静静等着,期间手机响了几声,他没接。
病房里的几个人声音不大不小,他却刚好能听见。
“樱樱姐……”有人开口。
另一个人笑骂,“叫什么樱樱姐,她叫白妩!”
一群人笑,“阿妩姐,你真的不考虑来我们队里吗?我们队长说可以破格用你!而且上任就有个一等功哦!”
“轮得着你说?你小子还抢队长的功劳是不是?”
一道低沉好听的男人笑骂,“滚犊子,好好说话。”
“阿妩姐,您别看他嘴硬,你可不知道来的最积极的就是他呢。不是编制内的人是不能拿一等功勋章的,我们队长愣是磨着领导给您弄了一个下来。还有啊……他可是最望眼欲穿指着您来队里的人……那眼神哦……”
“找死是不是!”
一群人又笑又闹。
顾御封耳边是手机铃声,可满耳朵都是病房里这些似是而非的暧昧话。
都是男人,他哪儿不知道这群人起的什么哄?
他顿时就有点烦躁,电话还在不停的响,他接起来,声音也不算温和,“什么事?”
手机对面传来傅明月温和带笑的声音:“阿封,爷爷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顾御封第一反应是,“你什么时候去的我家?”
“一早听张婶说爷爷有点咳嗽,我就过来看看。”傅明月试探着问他,“你在哪儿?”
顾御封看了一眼病房,“医院。”
对面短暂的沉默之后,傅明月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是白小姐吗?我刚看到新闻了,她见义勇为,挺厉害的,一点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她是受伤了吗?”
顾御封认真地纠正她,“不是什么白小姐了。她和我还没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