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考研究生面试的时候,陈怡曾经问过她一个问题:假如你的仇人躺在手术台上,快要死了,你救还是不救?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
救。
救他,是职业道德使然,可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是法律的事情。
多么的义正言辞啊!
可她现在才知道。
原来医道不医人,鞭子没打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她的手术刀就悬在那个牙刷柄上方,可表情实在不像是救人。搭班护士察觉到不对,急忙叫她:“白医生?病人血压一直在走低,您怎么了?”
白妩恍然清醒,垂眸看着颤抖的手,闭了闭眼睛。
她在干什么?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白妩明显的换了一口气,努力平和下来,“我没事,开始吧。”
护士脸上已经露出狐疑和惊诧,“你认识他吗?”
忽地,一道清冽温和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是不是低血糖犯了?我来吧。”
搭班的护士看向陌生的男医生,“你是……”
“三院外派来帮忙,我姓霍。”
三院是政府工程,躺在手术**的也归政府管辖,有外派也正常。
时间紧急,护士没再拦着霍承恩。
霍承恩想要接过白妩手里的手术刀,白妩却是眼睫一垂,避开了,“不用,我来。”
她心无旁骛,眼里再看不到其他,专心眼前病人的伤口。
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她把收尾缝合工作交给助理医生,转身直奔下一场。
这一忙,白妩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她换好衣服,有点不太想去顾家,神经好似被麻痹,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倒腾着腿往前走,摸到休息区的椅子就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下。
忽地,面前出现一双白色板鞋,蓝色牛仔裤,紧接着,是一瓶水。
白妩没接,抬眼看过去,就见霍承恩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她面前,眉目清隽,说不出的温柔,“喝点水。”
这一瞬间,白妩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她最喜欢看霍承恩穿着白大褂的样子,觉得特别有制服**那味儿。可是如今看来,她心如止水,连悲伤和恨都少得可怜。
不仅因为三年前的事情跟他没关系,更是因为她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
老实说,她现在满脑都是顾御封七夕晚宴的女伴到底长啥样。
但是,坦**不代表没有隔阂,白妩看见他还是会想起来高雨菲,再加上今天四号手术台上的那个男人,对他多少有点迁怒了,“谢谢,不用。”
霍承恩也不恼,顺势收回手,“高成功这几天都会住在九山,你想见他吗?”
高成功,就是高雨菲的那个司机。
显然,霍承恩知道他的身份。
也知道她跟他的仇怨。
白妩猛地抬头盯着霍承恩看,眼底带着防备。
霍承恩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高雨菲一伙,不由苦涩一笑,“岚山监狱斗殴,只有这高成功受伤了,另一个是无意被踩踏的。”
是有人故意,想要借着这次斗殴,搞高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