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另一名匪徒越出草丛,便将左轮枪对准了驾驶员背上的男孩。班用尽全身力气,捡起自己的枪换好弹,两边几乎同时枪响,一发左轮枪弹从匪徒中弹的一瞬夺枪而出,打偏穿过驾驶员的肩胛骨,又擦着契鲁诺的耳朵飞过,一时血肉模糊,子弹巨大的冲击力顿时打得驾驶员向后翻了个跟头,与勒着自己脖颈的男孩一头扎进了灌木丛。
契鲁诺抓住机会奋力地拾起旁边的石头,一个翻身直往敌人的头上砸去,一下紧接着一下,将全部的愤懑都聚集在这疯狂的砸击下,还欲挣扎的驾驶员被砸了一头一脸的血污,紧握步枪的手渐渐无力地松了开来。
班顺势将MP40冲锋枪往草丛那边一对,几个正向于芳那里集火的匪徒突遭侧袭,也被打得血肉横飞。
‘‘侧翼未净空,快找掩护!’’其余两三个袭击者在草丛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火力稍一分散的转瞬间,立刻被于芳和博士借机探头迎面还击,又射死一名扫着冲锋枪的匪徒,其他人迅速消失了。
于芳端着消音冲锋枪冲出草丛,一弹匣应声呼出的子弹直往敌人用作掩体的成片林木上打了个精光,连换弹都顾不上,先掏出小手枪欠身而上,目光不由往左右林丛间一闪。黑暗深处再无任何的冷枪,看来对方的残兵已经逃之夭夭。
‘‘哼,这倒挺像他们的作风-----’’于芳斜睨着身侧匪徒们的尸体间那一地的弹鼓式汤姆逊,这种枪的换弹并不方便,一个百发弹鼓,弹尽之后还要有专门的换弹工具。而很显然这些匪徒并没有像毕戈恩一样装备类似的工具,属于典型的打完一轮就逃的非战场火拼作风。
‘‘所谓的地下通道失守,剩下的那几个家伙一定是跑回去报告了,’’小原博士将枪往肩头一撂,吹了口气说,‘‘但愿这帮恶棍的势力还没有延伸到墙的那一侧······’’
‘‘我想他们会的,不然没必要对班之前的条件视而不见,’’于芳拨弄了一下消音器,不紧不慢道,‘‘他们的老板佐特,一定是个很多疑的人,知道过了墙之后,班可能没有能力实现那些条件,索性就想在半道上赚一笔来自邦联军的赏金,而他的手下则顺便把我们的钱财也都抢走······’’
‘‘总是在最棘手的关头遇上这种角色,哈?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小原博士无奈地摇着头,又转向身后,‘‘嗯,等等······’’
背后,被石块击晕的珍娜此时就倒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真让人不省心-----’’于芳赶紧提枪奔了上去。
这个时候,远处的契鲁诺还在用石头往那名驾驶员的头上猛砸,直到班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我想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恢复了,’’此时的班往地上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看了一眼,便对那愤怒的孩子说,‘‘来吧,最后的生路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于芳和博士来不及多想便将已经不省人事的珍娜架出了草丛,来到地下通道的木门前。看见她那张被石头磕得鲜血直流的面孔,契鲁诺急忙低下了头。
一旁的班将同样昏迷的毕戈恩从地上托起,和众人一起进了早已半毁的通道门。愈发暗沉的视线里,小原博士一手摁亮了打火机,顺着潮湿的密道里往前走,凝结的污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头顶上方的石缝往下淌,俨然是条年久失修的地下通道,给人一种很不牢靠的感觉。
别无选择,他和于芳一边一个,小心翼翼地控制住珍娜往前挪步,布满了苔藓的石质地板在缓慢的步履间滑溜溜的,丝丝缕缕的蛛网飘拂其间,一个不注意,博士的眼前就被糊了一脸白花花的蛛丝。
‘‘小心点,前面越来越窄了-----’’于芳边环顾着前方昏暗的地形,边随意提醒。正摘下眼镜清理着蛛丝的小原博士又一头和墙边的什么东西撞了个正着-----竟是具蛛网密布的人形骷髅!
‘‘真糟糕!’’他使劲挣开搭上了自己肩膀的一截手骨,顿觉异常地恶心。
‘‘看样子是比我们先到的‘客人’,’’班盯着那具骷髅说,‘‘除了我们这种伪装者以外,是很少有真正的奴隶能够活着离开的。不是被抓,就是遇上像刚才那样的劫掠······不要放松警惕,那些家伙找到佐特以后,可能还会带救兵过来的。’’
‘‘他们不会需要等太久的,’’于芳苦笑着耸耸肩,‘‘我就不信等进入了那道墙的地带以后,他们难道还敢在邦联军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很明显,在刚才那儿也是出于我们身后没有追兵的缘故,才敢半道上发起伏击。’’
‘‘你很可能是对的,’’一旁加快了步伐的契鲁诺低声说,‘‘只要过了这边无人的林区,他们不敢贸然动手。因为这工事并不保险,甚至他们自己平时根本不用这条通道,只是用来骗骗像我们一样的人。因为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可能已经倾塌,而外人不可能知道这些。’’
‘‘哈,还要倾塌?真是祸不单行······’’小原博士抹了一把脸,不由得啐了一口。
沿着洞壁,几道简陋到近乎腐朽的坑木与那些白森森的骸骨一起映入了眼帘,乌亮的毒蝎、蜘蛛游走其间,这一切混杂在前方愈显狭小的洞壁里,令人压抑得几乎要窒息。
于芳扶着珍娜俯身在墙边,两边的洞壁已经渐渐地狭窄到了一次只有一人能够勉强通过的地步。她竭力地在那逼仄的空间里侧过身子,将女孩瘫软的身躯翻转过来,紧托着挤过石壁,背后湿漉漉的壁面上,一团盘旋墙顶的线状轮廓此时悄声地从她头顶垂了下来。
‘‘呼,我不该吃得太饱的······’’她费劲地往洞壁一端的间隙挪动了一下,感到肩膀被卡住了,刚欲挪步,一阵瘆人的‘‘嘶嘶’’声就从耳畔传来。
她蓦地回头,就见一连串斑斓的蛇影冷不丁垂挂到跟前,一张猩红的蛇口龇牙咧嘴,就要朝自己的面门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