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他现在犯事了,是的,犯事!一个情绪不那么稳定的老兵,就未必能给你们带来喜讯,甚至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麻烦!他的事,你不用担心了,精神领袖已经跟我谈过他的事了,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宁静。’’契基尔一字一句道。
‘‘宁静?’’谢尔盖与费泽互相觑了一眼,对契基尔言语上的突然变化感到诧异。
林霍山将军一语不发地站在坦克边,不置可否。现在他能隐隐感觉到,这个助自己脱出了战俘营的男人,仿佛正被一种未知的精神力量所侵蚀,正是这种力量让他在易冲动的本性与对心灵平静的追寻之间游移着,有时会让他的意志和方向陷入惘然。他和那位精神领袖之间,究竟谁在利用谁还很难说。
‘‘好了,主意已定,我想没必要再自讨没趣了,’’坐上了副驾驶座的江明一手靠窗,看似漫不经心地对谭显才低语道,‘‘动身吧!······’’
转眼,引擎骤响,滞然岸边的威利斯越野吉普车直奔林丛,扬起一路烟尘。目送远去的林霍山将军眉间微蹙,对着逐渐隐没的车影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渐入深林之余,四个反抗军成员在吉普车上沉静地执枪以待。驾车的二等兵谭显才方向盘紧握,瞥了瞥手表,感到离进攻时间越来越近了。丛林的深处,已经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朦胧枪击与炮响,听似遥远,实则无处不在。
‘‘差点忘了说明一点,’’他说,‘‘由于我们闪击战俘营的缘故,现在该区许多原本处于日矅控制下的不列颠军战俘---也就是不列颠尼亚的远征军,现在纷纷趁机脱逃,很多都是成建制地逃离,并夺取了武器。更多人的斗志,已经因为我们大胆的行动而找回了,所以这也意味着这一带的安逸日子彻底结束了······’’
‘‘呵,只是对于日矅人与邦联军而言的安逸,任何时候结束我都不会介意的,’’工兵谢尔盖机枪紧握道,对吉普车两边急掠的林丛时刻留意着,‘‘当然了,我也不大喜欢像现在这样,太安静了······’’
战后的沉寂中,绿意渐暗的丛林深处更显诡秘莫测,仿佛一座绿色的陷阱。而危险,显然时刻都在向他们逼近---
‘‘等等!那个是······’’正紧盯前方的谭显才视线中忽然现出了林边的一抹火光,手中车速随之渐慢。
林间水积成潭的泥泞小径上,一道燃烧着的深蓝轮廓横亘路边,在林丛的虚掩下隐隐浮现着早已焦黑的机舱与螺旋桨---是一架废弃的P-43‘‘枪骑兵’’侦察机!
谭显才一下踩住刹车,在水滩前停了下来。眼前飞机的残骸上白星可辨,仍可模糊地辨识出Arsanti联盟国的标记。
‘‘看样子是前几天才坠毁的······’’机警的二等兵环顾片刻,打开车门下了地,‘‘邦联陆军航空队的飞机---’’
‘‘呣,这倒霉蛋,来偷查我们的基地所在的?’’谢尔盖也跳下来,一眼便见侦察机焦黑的驾驶舱内躺着个人影,一身飞行夹克,身如干尸,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
‘‘这里的水看起来有点深,这样吧,二等兵在车子里等着,不要熄火,让我们几个先探探情况,找到一条可以开足马力冲过去的路线。跟我来!······’’江明一下副驾驶座,回身发令。
他与费泽、谢尔盖几个人来到坠机处旁,谭显才返身登车,浑浊的浅水正好没及几个探路者的小腿。这时,可以明显地看到P-43‘‘枪骑兵’’侦察机后机身断裂,似有防空火炮毁伤过的痕迹,表明了是战时的人为击落。
‘‘小心点,这旁边有个坑---’’江明涉水趋前之余不忘轻轻叮咛。话音未落,工兵谢尔盖冷不丁地在水里一脚踩空,顿时湿了一身,只得两手将枪高高托起,半身涉水地狼狈而行。
‘‘我真的不明白······’’他一面高举着手中的PPSh-41冲锋枪,一面略显困惑地上下打量着侦察机的断裂口,‘‘我们的防空火力并没有延伸到这一带,到目前为止。邦联军的侦察机是怎么会在这里被击落的呢?’’
‘‘兴许是‘友军误击’,或许是战斗中受伤后强撑到了这附近作了这场出色的降落,谁知道呢,但我更希望这是一架满载物资的运输机,’’费泽一直涉水走到了飞机边,开始往驾驶舱里探枪察看,‘‘该死的邦联军,他们把这一带封锁得太久了,这是生怕这里的人们不陷入饥荒······’’
‘‘这一点你得感谢契基尔的那位新朋友,之前如果不是他强烈要求突围的话,邦联先遣部队的空投物资可不会自己跑到居民们的家里去,’’谢尔盖淡然甩他一眼,不紧不慢道,‘‘虽然我也很好奇,那家伙为什么会对我们敌人的情况摸得那么清楚······’’
‘‘很明显,阿谭的那位长官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所谓的精神领袖,的确在很多件事上都精明得匪夷所思。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契基尔正准备让他成为这座绿洲的统治者······’’江明自言自语般地嘀咕道,正努力地思索着种种可能,‘‘竟然想把谋略上比自己高得多的人当作傀儡使用,我恐怕我们的盟友正在走进一个最隐秘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