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楼上,震刺耳膜的警报嗡鸣在隆隆震响,看来整座基地都已为印潘尔发生的这一场激战陷入了混乱。三个身挂弹链、身着人字呢斜纹织物制作的灰色一体式作战服的邦联掷弹兵向着石阶口一拥而下,与翻爬出下水道的众人远远地撞了个正着。敏捷的契基尔迅速地俯卧射击的同时,一发自某支斯普林菲尔德改进型M1903A3型步枪射出的枪榴弹也打在了他身后的石壁上,在下水道顶爆开一大团焦黑异常的石屑,刚爬上来的反抗军士兵们应声卧倒在地上。而开枪的那名邦联掷弹兵被射到了大腿,一头后仰在楼梯里,躺坐着又取出单兵标配的柯尔特M1911手枪向这边射击。同一时间,另两个措手不及的邦联士兵双双被射中,顷刻身亡。
将剩下的一弹匣火力送入那个躺坐着的敌兵身体后,此时的契基尔换好从城内的那一堆2式一体型帆布弹药袋带来的100型冲锋枪弹药,继续随队往前突进。
绕上那座古老的石阶后,大群的敌人已经在楼上等候。谢尔盖一把捡过敌人的斯普林菲尔德改进型M1903A3型步枪,远远地一发枪榴弹射入此刻出现在眼前的一片愈显空阔的大型走廊,连同廊道间跑上来的一个邦联卫兵全都轰成了一团混杂着猩红的巨大烟尘。身边眼尖的二等兵同时举枪,与一众反抗军齐发的一轮射击放倒了后面冲上来的成片敌人,随后几把斯登MK2冲锋枪猛烈的补射之下,则将匍匐其间的敌兵一并打死。
势如破竹的短暂突击过后,谢尔盖这时也换上了队友的布伦式轻机枪,先一步往近乎狼藉的走廊内信步而上。顺着石雕夹道的印潘尔老式通道一路往前,在廊道一端的拐角处又碰上了一座临时搬空的、摆有无线电台的通讯室,隔着细缝的旧石墙上高挂着一面巨大的红底蓝条状旗帜,周围还横亘着零星的像是源于印都古代的盔甲、弯刀以及盾牌,看来邦联的这一整片基地都是在脚下这片位置的某个当地历史悠久的堡垒式建筑的基础上改建而来。“那个发射器一定还在上面,”契基尔回想着行动前从城外的外立面上看到的那座巨大的Arsanti绿洲发射器,不假思索道,“我们做到了,现在该是让他们也尝尝苦头的时候了-”
在通讯室的一端还连接着通往高层的石砌楼梯,以盘旋而上的圆状形式,深入顶部未知的黑暗。来势汹汹的反抗军们一直踩着残差不齐的旧石阶往上走,头顶上方也正传来大片往下赶的脚步声。到了第二层的楼梯口,经验丰富的二等兵直接猫进面前的一片铁丝环绕的弹药库,退到铁丝构成的房门后,与战友们严阵以待地对准了更上面的台阶,紧接着在另一拨敌人的援兵冲下楼的瞬间-用密集的集火将他们逐一击打成在楼梯上翻滚着的血葫芦。
警铃声中,弹药库一侧通向屋外的门也被撞了开来-门后现出的一条露天通道中,几个手执M1加兰德步枪的邦联士兵迅速地突入了进来,猛烈的点射紧随着步枪的漏夹“叮”响,两名背对着通道的反抗军官兵满身是血地挣扎着,顿时双双倒地。一众拥在门口的邦联兵也同时被谢尔盖反身射去的一发枪榴弹炸出屋外。一阵碎石乱溅后,此时的契基尔先带着人顺势退进了通道。身后旋即蜂拥下楼的一群邦联掷弹兵很快齐齐向着弹药库射来了枪榴弹,连带着散乱周围的弹药箱同时炸成一片。
奔逃中谢尔盖又转身回敬了几发枪榴弹,交替上阵的二等兵等人则用疯狂的全自动火力压制屋外涌来的群敌。此时他们踏上的这条露天通道,俨然处在实验基地底层的大堡垒上端,在这片飘满了邦联军旗的雪白平台上,数不尽的敌兵正从堡垒顶星罗棋布的炮台与机械设施后一批批冲出。抹了一把脸上战友的血污后,此时的二等兵从不断倒下的反抗军士兵间抄过掉落的斯登MK2冲锋枪跑上通道左冲右突,冷不丁地击爆了一排油桶后,便在成片敌人的火中惨嚎之下直跑向通道前沿的另一扇门,那个位置正好处在堡垒上方的柱状机械的外立面跟前,作为又一个连接堡垒与那高耸云端的建筑间的通道。
两翼不少的敌人端起了邦联军标配的“天钩”消音冲锋枪,边打边围奔上来,灼热的弹雨同样疯狂地泼洒过来。但在敌人的子弹集中过来的情况下,这名二等兵反倒在奔跑中松了一口气。谢尔盖与契基尔在身后也没闲着,在后面尽全力地掩护盟友一个个冲上去,自己各据一把班用的布伦式轻机枪便冲敌群狂涌的堡垒顶扫射开了,拼死射了一通后,敌阵上的一片M2HB勃朗宁高射机枪也转了过来。在跟前的铁栏被凶猛的火力网破开道道裂口的瞬间,算好了时机的两人同时从掩体后跃起,直跟上队友的步伐,奔过的地方撒下一片枪声,另一名敌军的机枪手中弹,扑倒在沙包堆里。
在通道尽头的门前蹲伏着迅速地回敬了几枪后,二等兵这时在急急拉栓的同时向谢尔盖高喊着:“帮我一把!这门被封死了-”
“站开点儿,朋友!”随即跑来的谢尔盖在离房门数米远的地方蹲了下来,一把顺过背上的巴祖卡火箭筒,毫不犹豫地照准了房门,在队友们欠身退开的一刻射出了火箭弹,连门带墙轰开了一团碎石狂涌的烟尘。看到了机会的反抗军官兵们立刻从邦联卫兵的乱枪下奔入门后焦黑异常的缺口。
这里出现的景象是一些与外部其他地方的古旧场景反差极大的陈设-各种间隔林立于两边的圆状实验容器如门柱般延展开去,圆柱形的培养槽内绿液环绕,暗含其中的是一些看似鲜绿的巨型藤蔓,在低垂的灯光下隐隐透射着诡异的绿光。同时混杂于前的还有五花八门、闻所未闻的种植工具,包括琳琅满目的药剂和各种造型奇特且复古的喷枪,有些甚至还带了怪异的切盘。又在门外留下了几具尸体后,就在反抗军全员涌进这条柱状基地下方的长廊之际,外面追兵的枪火却是骤然收敛了些许,也不知是不是这些邦联的士兵担心损毁眼前的实验工具。一些士兵开始抵近半毁的房门口进行射击。
反应迅速的碧曜国二等兵将谢尔盖推到一边,自己取出腰间的柯尔特M1911手枪对门外接连点射。几阵对射后,屋外追兵射击的频率明显降低,直至一点零星的冷枪。趁此机会,谢尔盖在契基尔的示意下给跟前的这一排盛满藤蔓的培养槽安上了炸药包。
又顶着乱枪的追射往前交替前进了几步,幸存的碧曜国反抗军士兵这时都以半蹲的姿态占据在走廊里。现在顺着透明容器林立的长廊深处,另一座阶梯已经依稀可辨。但那里正在涌现更多武装至牙齿的邦联掷弹兵。二等兵和他的同伴们此时紧紧地将各自交替鱼跃的身形依托在培养槽间,欠身躲过对方迎头射来的几发畏手畏脚的枪榴弹之后,借着敌人一时迫于实验设施的遮挡难以火力全开的空当儿,几支轮番呼响而起的班用轻机枪将冲在最前面的敌兵悉数**灭。但在激烈火并的同时,搁在边上的一些药剂瓶也被两边迭起的冷枪不住地击爆开来,玻璃四分五裂的碎响紧随着气体破瓶而出的撕裂声,不少无意间挨近了的士兵顷刻如中了魔一般顶着周围愈渐浓烈的迷烟开始举着枪乱打一气,有些甚至开始盲目地攻击身后的友军。
“嘿!看着点-你们眼睛瞎了吗?”连忙猫腰避过几名排头反抗军射击的二等兵扶着头前的MkII式钢盔大叫。
但身处气体间的队友们却置若罔闻,手中火器近乎疯狂地频频射击,一眨眼的功夫,二等兵身边的两名队友直接迎着友军的弹雨倒在了血泊中。“啊!”他也疯狂地痛呼了一声,匍匐着举起手上的埃菲尔德M1917式步枪一连射杀了两名正不顾一切地朝自己扑来的反抗军士兵。同时谢尔盖与契基尔枪响,及时地将另一名倒戈相向的队友猛然逼退到桌后。
“真该死,你的人这是在干嘛呢-”契基尔不觉在弹雨前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还在狠命与自己对射着的友军士兵。
“一定是那些药物在作祟,刚才他们还好好的呢!”二等兵透过准星在队友与敌军的双重火力之下努力地抬头往那烟雾骤起的地方瞄了一眼,同样难以想象地喊叫道。
“也就是说这些Arsanti的小物件儿能使人迷失方向······”望着那些在迷烟里晕头转向的反抗军士兵,此时的谢尔盖却出奇冷静地在这诡异的惨象前沉吟了一下,“也许我可以试试······”
“你要干什么,谢尔盖?快回去,那儿不安全-”契基尔这时却只见得谢尔盖也略显失神地起身往那片烟雾跑了上去,急忙地在后面边打边喊。
“你们掩护我一下!我来试试这些东西的威力-”火线下激烈的互喊之间已经不见了谢尔盖的踪影。
“可怜的傻瓜!我只好连他一起杀了-”二等兵无奈地冲着烟雾间举枪道。
电光火石之间,谢尔盖跑动的身影已经飞快地隐入了一处培养槽后。从工具桌上顺了两个鲜蓝的药剂瓶之余,他注意看了看瓶上的标记-尽管那只是一些他看不懂的Arsanti文和猩红的联盟国徽记。
他等了一会儿,猛然抓住对面的成班邦联官兵拥到离自己还有几丈远的那一霎,手起瓶飞,两个正晃**着不明药剂的小瓶双双落向了敌群。仅仅下一秒,蜂拥的人堆间紧随着这一双药瓶粉碎的骤响而慌作了一团,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排步履骤缩,如遭魔鬼,顿时一个接一个地从缓然升腾而起的迷烟跟前如潮水般地连连退却,离瓶体破裂的位置较近的马上近乎恐慌地胡乱开枪-那是理智顿失之后的恐慌。他们的枪口在不经意间猛地纷纷对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人,不论友军还是敌人,全都不分南北地乱射一气。见此情形,登时会意的二等兵与契基尔立马借机探身开枪,那一群昏了头的疯魔骤不及防,像血葫芦似地在弹雨下几番挣扎,终于接二连三地倒下。
“啪嗒-”两声之下,走廊两侧的两列培养槽在邦联士兵盲目的乱枪下一排排爆裂开来,喷涌的透明绿液四处乱溅,随之涌出的便是那一条条庞然无比的、弯七扭八如毒蛇般的巨型藤蔓,仿若**的绿蟒在溅湿的地板上诡异非常地蠕动着、膨胀着,开始疯狂地沿着长廊蔓延开一片晃人瞳孔的绿意。“快去保护发射器!”躲在后面的一名头戴半正式的M1941式长鸭舌软帽的邦联军官见状便高声地在乱作一团的手下背后疾呼起来。
不等众人反应,已然奇特地疯长而起的藤蔓就顺着墙壁盖了过来,如同一股倾泻如注的暗绿色洪流一般直向着廊道两端的人们急剧地掀上前来,跑在前面的人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顷刻被掩入了这神秘的物质之下,道道犹如绿蛇狂舞般的藤蔓重压下迭起一阵阵骨肉分离的剧烈脆响,伴着连声闷哼恐怖地回**在长廊内。“不!”眼见战友接连地被吞没在这诡异绿潮之下的碧曜国二等兵怒火满腔地端起班用轻机枪疯狂扫射,针锋相对的弹雨直炸得顺墙翻涌而上的藤蔓间绿液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