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时机掐得很准-一个在码头外围担任游动哨的日耳曼士兵正好在这时背朝着人群踱向远处,而马路上一队车灯如戟的军用卡车正满载着物资驶过。就在灯光直刺码头前门的一瞬,勒福队长的袍子内硝烟一窜-紧随着连声车轮爆裂的闷响,排头的一辆卡车在冲过大门与人群之间的刹那间停住了,随即是接连的刹车声。整支车队都不由得停住了,近旁的行人顿时被惊得连连后退。
整个过程中,唯独没听到哪怕一声枪响。显然,勒福藏在衣下的是一把消音手枪。
诧异间,一个个青灰着装、戴着钢盔的日耳曼防卫军士兵跳下车来,面面相觑地端着枪察看被击爆的车轮胎,同时码头门前传来阵阵哨响,守门的士兵纷纷提枪围了过来。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被集中到马路上的一刻,一个灵活的黑影贴着码头的外墙虎跃而上,从那鼓**不已的袍子里又闪出了一道银亮的光,像针一样尖细,眨眼便划进了门边留守的一名日耳曼兵的背后。暗中观察的于芳立刻注意到,这名士兵登时略显迷糊地在原地一阵晃悠,身体像中了魔似地不住地摇晃,但转眼就又恢复了正常。待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张望时,那道黑影已然隐入了码头内的成堆货箱里。
他又端着枪往码头里警觉地环顾一阵。借这个机会,于芳立刻翻下了屋顶,伏着身子贴到了码头外墙边,趁势抽出事先准备的登山镐往墙上爬去,在远处车声的掩护下,一跃翻进了墙内。
黑夜的包围下,那一艘艘停满港湾的日耳曼尼亚军舰只是一片朦胧的灰暗。披着这片朦胧,另一艘沿岸而行的快艇还在破浪之余打着探照灯,搜索着周围黑沉沉的水面-那是奉命巡逻的高级警吏马特维和他手下的伪警吏们。
静悄悄地,于芳提着登山镐爬到了一侧,背靠着一堆大货箱。箱外,从正门潜入的勒福队长则匍匐着,在探照灯光拂过的一刻,便起身直奔近旁的一间厂房,贴墙而行,闪到了房门边,从一个消防工具箱里摸过一根撬棍,然后又往更远的货物堆小心翼翼地摸去。于芳则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尽可能地与这个来意不明的潜入者保持着距离。
这时,前方的货箱边又走过一对打着手电的日耳曼兵丁,黑制服、黑大衣、胸挎银亮的STG-44突击步枪和“Rgkragen”狗牌,正严密地巡视着四周。经验丰富的勒福队长继续缓然地蛰伏在货堆的黑暗后,耐心地等待着手电灯光从自己跟前一掠而过,又一点一点地爬向对面高高堆起的大型货箱。
半晌,巡逻的马特维和一众伪警吏也很快驾艇停在了岸边,全副武装地登上岸去,直朝着这边走来。信步而行的脚步声中传来这个年轻的变节者和他手下们心不在焉的谈话声。
“那些日耳曼尼亚人还真是难搞,估计得让我们把这海水给抽干了才满意-”一名警吏挎着栓动步枪道。
“嗬,就算抽干海水也不可能找到抵抗军的一丝蛛丝马迹的,朋友。现在正是他们应该销声匿迹的时候,他们反抗的时机已经过去了。那些日耳曼人就是不明白这一点,才会搞得整座城里人心惶惶······”响起马特维满带笑意和嘲弄的话音。
就在他们有说有笑地跨入空地上的散货堆积场时,箱后的勒福队长已经悄无声息地撬起了一排箱盖-从货箱的昏暗里俨然隐隐透射出了道道显眼异常的金光-里面竟然摆着厚厚一层装满了精致金砖的隔板!
在于芳偷偷的注视下,此时的队长悄然地用撬棍将隔板挑起一条缝,一手又拿着小型照相机往货堆底下拍照。可距离隔得太远,于芳看不清他到底在拍些什么。
此时,远处的马特维一伙人走近了。勒福队长匆忙地拍了几张,轻手轻脚地放下隔板,便重新合上了箱盖,对隔板上的黄金连看都没看一眼。
然而,就在他收拾好一连串翻找的痕迹准备离开时-从货箱的另一侧也传来了脚步声。刚刚游走开的两名身披军大衣的日耳曼兵丁,这时又回来了,身前还牵着一条黄腹黑背的大型军犬。狗的警觉度远比它的主人们要高,没多久就嗅到了空气中一股陌生的气味,紧接着就在箱边爆发出一阵凶猛异常的咆哮。
“嘿,那边出了什么事-”另一边的马特维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吠声,急忙带着大队萦奸赶了过来。
情急之下,两头被截的勒福队长又从自己的袍子里投出了那像飞针一样的东西,看着那细小而尖锐的物体直落向远处。同一时间,气势汹汹的军犬**着鼻子,一头拽着主人的牵引绳往针头飞离的方向扑去。显然,这种能致人晕眩的工具上一定有什么气息使它疯狂。
就在两名还蒙在鼓里的日耳曼兵丁被不由得拽离的瞬间,已经匍匐而下的勒福队长飞快地钻出掩体,向着来时的外墙爬去。
与此同时,身后的马特维等人也赶到了。他们擎起手电筒察看着箱边,数道灯光划过于芳藏身的货物,又往那藏有黄金的货箱照去。“等等!这儿有脚印-”眼尖的马特维迅速在箱边俯下身来,机警的灯光顺着勒福队长一路踩过的痕迹照过空地-在散货堆积场尽头的外墙仿佛有一团什么黑糊糊的人形轮廓在这一刻正蠕动着。
“嘿!”他喊了一声,加快步伐往前急奔了过去。
正沿着外墙巡逻的其他士兵听到响动,也都急忙围了过来。一旁的勒福队长见势不妙,赶紧从地上猫起腰来往回奔,直冲码头上的一处栈桥而去。“Halt!什么人?!”后面的日耳曼卫兵端着MP40冲锋枪叫起来。
一时的混乱间,勒福队长边跑边趁乱掏出消音枪往头顶上方悬吊着的一堆货物冷不丁地打了几枪-瞬间,整整一隔板的大货箱从码头边高悬的机械臂下半塌而落,成排的箱子从半空翻砸下来,落在他与追兵之间,木屑横飞间谁也没看清谁,而他自己则飞快地往码头外一扑,赶在货物滚砸到自己身上的前一刻飞身扑跃,一头跃入了快艇边的海水里,同时栽进水里的还有几名被货箱砸到的工人。连人带箱激起的成片水花响彻夜幕。
追得最紧的马特维拎着手枪赶到海边,抓起工人掉在地上的一把MP40冲锋枪,一把拉动了枪栓,对着炸开了锅的水面上猛烈射击,连打了一弹匣-白浪间只是浮上了几堆货箱内的零件-是几片看似普通的陶瓷。
“马特维,打什么呢?”枪声落定间,一名身穿青灰色36型军官用野战服的日耳曼尼亚军官扶着枪套循声而来-是防卫军的冯?海因茨将军,那个不久前曾带一群“东方快车”的乘客前来这里参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