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堵着那位神秘的“大白腿”访客,是在第二天晚上了。那晚陆炳在衙门逗留得久了些,许是几天没上岗公务积压多了,因此晚归。百无聊赖的林至苍坐在屋顶上打盹,忽而听得响动便直接从屋梁上弹了起来。
睁眼一瞧,一个灰色的声音如同一团疾雾从她从她眼前不远处的房梁上闪过,喀拉一声响便跃了下去。
哼,看来是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林至苍抹了抹小鼻子,跟着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不过以她的身形和身法无论掠过何种地方都可以做到完全无声,就算从那么高的屋梁上提气跃下,落到地面上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响动。那个神秘的大白腿访客就不仅如此了,林至苍看得出来,此人心中焦急,行步匆匆,身法水准有失平常倒也正常。
林至苍仗着身量十分娇小,也懒得东躲西藏,只隐蔽了气息悄儿没声地跟在那女子身后,见她一溜烟直往陆炳平日里养病所呆的卧房里去,而且看样子对这条路非常熟悉,心中便明白了八分。
进了屋林至苍便不得不躲着走了,她躲在拐角帘子后边,眼看着那身材窈窕高挑身穿劲装的女子踏着猫一般轻巧的步伐闪进了卧房,站在空空如也的塌边,沉默片刻,便转个身坐了下去。
坐下之后林至苍终于能看清她面目了,这女子肤白唇红,很是美艳,她总觉得她长得面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儿见过。只见那女子坐下后伸出双手在身边的褥子上轻轻摸了摸,然后侧过身便躺了下去。
她弓着腿和被躺在榻上,枕着陆炳的枕头还拉过他平日里盖的被褥,被褥盖了片刻之后她将被褥攥成一团拿到鼻前,深深地吸了一口。
这举动让林至苍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就老觉着她那师弟分明是个男祸水,果然如此!
接着那女子便像是十分沉醉一般闭上眼,嘴角带着微微弧度笑着,将被褥抱个满怀,仿佛就要就此睡去。
林至苍按捺住性子蹲在阴影里瞧着她,一边瞧一边猜测这女子是陆炳什么人。又是旧情人?还是说就是现在的情人?又或者纯粹单恋?那可能性太多了,她的小脑瓜根本不够想的。
就在在冥思苦想的时候,榻上那女子猛地睁开眼,毫无预兆把林至苍吓了一跳。她冷静下来一瞧,那女子严重没来由涌上一种恶毒憎恨的情绪,填满了她那双水汪汪的美目,然后她将被子哗啦一声掀开坐了起来。
林至苍直觉她要走了,赶紧趁着她视线没过来之前就地一滚滚到另一边的桌子下边,那边虽然只有凳子遮挡但是更加昏暗,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果然没多久那女子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样子应该也没时间整理被褥。林至苍努力把身子缩进桌子墩下边,露出一双眼睛来,见者那女子双腿迈出卧房,往外走了出去。
她略一思忖,立马从暗处爬了出来,跟了上去。
出了城之后雪是越下越大,纵使走的管道也难免被天气雨雪拖累行进速度,每日几乎都是龟行途中,无甚长进。离城两日杨晨希几乎都龟缩在马车和驿馆里度过,几乎没见过日光。
走了两日才走出房山地界,前边涿州遥遥难见。据王镇珂的说法,今天的任务就是要天黑前赶到涿州,让人马好好进城歇歇,毕竟这几天雨雪兼程才挪了那么点地方,委实令人气恼。
样晨希听外边的力士和校尉说今年这雪下得尤其大,虽然年关将至,但也不至于寸步难行,有些从老家在京郊甚至更远乡下的人开始担心家里的年成,样晨希有时候探出头去呼吸口新鲜空气,所见大多是愁眉不展的面孔。
更有甚者,听玲珑说,有些兵士开始抱怨起样晨希来,议论她为何这般急着赶年关回娘家,本来出嫁女子还没休离就回家过年就是闻所未闻,陆夫人此行必然有蹊跷,现在老天爷仿佛都在阻拦他们的行程,让这些随行的汉子们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样晨希听说消息也不由得有些慌,从北京到太原直线距离来走也至少要两天左右,再由官道上这么弯来绕去,加上天气作祟,他们不蹉跎个七八日日怕是到不了太原。
第二天的夜里终于进了涿州城找到下塌处安歇的杨晨希,一边泡脚一边强行安慰自己道,好歹这些人是要吃皇粮官饭的,她这个指挥佥事夫人路上出了事责任只能他们担。纵使他们撒谎,陆炳那样狡猾奸诈的人也不会轻易上钩。
等一下,杨晨希突然反应过来,前几日还在城中时她与陆炳那样相互厌弃看也不愿多看一眼,现在还不是要借着他的威势震慑众人,如此一想,还真是有些讽刺。
“玉箫!”样晨希想至此处便抬头喊了一声,门口守着的玉箫立马应了一声,开门进了屋里来。
“夫人有何吩咐?”她欠身问。
“玲珑在厨房呢吧?让她多准备夜宵,准备十五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