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野心,给我拿下”高堂之上一声令喝。
羽林军一拥而上直直捅向谢奕,手起剑落,眼看就要刺破皮肉。
“哥”谢梵梵本能的惊呼。
谢奕却岿然不动,空气抖动,只一瞬的功夫,周围纷纷倒地不起,仅凭内力就让他们溃不成群。
“都给我上!”赵佶有些坐不住了,这些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谢奕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千来号人已经寥寥无几,皆四仰八叉横在地上。
谢奕收了功法,敛神淡然“臣记得不日前送过陛下一只仙鹤,寓意松年永寿”他目光沉冷了几分“可惜,您恐怕无福消受”
话未落音,他脚踩剑器,一个弹力,径直逼入赵佶的咽喉处,杀机尽现。
与此同时有枚别致精巧的金镖忽地飞来挡住这致命一击,金革相击,“砰”的击偏利剑轨迹,直直插入殿柱,半个剑身都没入柱木夹缝中,震了一地碎屑。
“小儿把戏,你以为朕当真糊涂,任你兴风作浪无半点警觉?”赵佶看了一眼蔡攸,他眼疾手快,不然堂堂一国之君真的就交代在这。
谢奕眉头一皱“看来蔡大人并不打算置身事外”
“君上蒙难,做臣子的怎好袖手旁观”说着蔡攸卷起袖子走到前面,眸底精光。
“看样子,你是铁定要与我为敌”谢奕冷哼笑了笑,高喊道“陛下,不知您现在身体可有不适?”他望着赵佶,嘴上带着微笑,眼睛里却冷的。
赵佶刚刚就有些微喘不觉的有奇特之处,现下浑身酥麻不得动弹瘫倒在龙椅上,李师师上前搀扶。
蔡攸嘴唇紧抿,觉察大事不妙。
“逆贼,你做了什么?”赵佶脸部肌肉愤怒抽搐。
“哦?您莫不是忘了十三年前余将军,也就是我的师父不正是被你下了这药才会内力溃散,无法自保”谢奕越说越恨“你为了私欲,觊觎臣子之妻,竟然勾结蔡京高俅这帮奸佞残害忠良”
“什么?”在这心惊胆战的时刻对谢梵梵而言阴霾未散又是霹雳。
“幕后凶手竟然是你”谢梵梵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国之君竟然赶出干出这等龌龊。
“还不只,我父谢青云就是因为知道你们的勾当,救援途中竟然被半路截杀,围困城中数月,使我大宋失去无数城池,多少将士惨死边疆,尸骨无存”谢奕的恨从血脉里迸发,霎时间天地变色。
谢梵梵见哥哥如此,自己二话不说拿起一旁刀剑趁人不备,切齿痛恨的插入赵佶的胸口“你该死!”
可是谁能想到李师师扑上去抱紧赵佶,任由白刃切入肉躯,挡住这致命一击。
“你——”谢梵梵惊的后退两步,手不自觉的颤抖,看见鲜血不断往外冒,李师师面露苦涩,虚弱到极致。
赵佶将她反托在怀中,她嘴角上扬,终是说出难言之隐“陛下,对不起,药是我下得”
“朕早就都知道的,朕不怪你,朕不怪你……”赵佶捂着她的伤口,用尽办法止住血却无济于事。
“妾这一生为别人而活,终了,遇见陛下是妾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李师师泪自眼角滑落,后悔,悲恸,还是其他。
她看了一眼谢奕,视野已经模糊,从他的脸上已经分辨不出喜怒哀乐情绪。
“我不欠你什么了,主人”李师师撒手人寰。
赵佶自身难保,却没有心思管其他的,只是搂着李师师决堤痛哭,复又转头恨火中烧死死盯着谢梵梵“给我杀了她”
御林军正要上前,却被谢奕一个眼色全数战栗。
“都想造反吗?后退者诛九族”赵佶疾言厉色。
他怒到极致,面目狰狞。
谢梵梵被逼到墙角,无处躲闪。
无数刀剑劈向她,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冲上前去,撂倒一片,护在她身前。
“蔡攸,你在做什么?”赵佶气极。
“臣说了,只要不触及臣的底线,任凭陛下差遣”蔡攸这个关头恭恭敬敬。
赵佶气急败坏“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那就如陛下所言,的确如此”
“你——”赵佶语塞,忽然胸口奇闷无比,一口暗红色的血呕出。
“怎么会,明明——”
“忘了告诉陛下,明明李师师的药已经换过,为什么还会中毒?”蔡攸轻描淡写“我不过是在解药里加了点佐料”他把玩着杯盏,一脸轻松。“比起解药,若是能控制您才是乐趣无穷”
赵佶惊惧“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呵!陛下自诩仁厚,将吾等众人玩弄于股掌,李师师给你下药,你明明知道却不阻止,故意利用她的歉疚作为挡箭牌。”
“同样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惜葬送二十万大军的性命,更为了我这颗用来制衡的棋子故意挑拨离间我与蔡京父子关系十多年,最终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其间种种,令人发指,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你活着,活在我的掌控里于我而言大有裨益”蔡攸诡谲的笑,笑的渗人,貌似积怨深厚,谢梵梵实在摸不透他,只觉得令人齿冷。
这时有人跌跌撞撞,满脸血污连滚带爬,被耶律珊澜拽住扔在一边。
来人禀报“皇上,不好了,冀州失手,全军覆没,辽军快要攻到汴梁了”
“这么快”谢梵梵与蔡攸几乎异口同声。
“奕哥哥果然守约”耶律珊澜冲谢奕笑道。
谢梵梵反应过来,双腿软瘫倒在地,她的兄长,竟然勾结外族,戕害同胞。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谢梵梵崩溃嘶吼,她惊愕失色的盯着谢奕的双眼,她很想知道这个被从小受父亲师父苦心培养的国之栋梁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随你行军多年,不是不知道边关之苦,将帅多劳,亦知晓骨肉分离,生死诀别切肤之痛”谢梵梵上气不接下气。
“姐姐奕哥哥是有苦衷的”谢梵梵挣脱耶律珊澜的搀扶,愤怒坍塌,绝望的指责他“苦衷,你还配说着二字,什么天大的苦衷让你这样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谢奕如同鬼厉般不可思议的看想她“我的好妹妹,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不被大宋认可的存在,今日我不杀他,明日死的就是你我”谢奕疯魔一般“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哪怕背负千古骂名在所不惜”
他神色沉冷,笑的骇人,笑的悲凉。
“他知道你的身份,还会放你一条生路?如今我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属于师父和父亲的一切,我要昭告天下赵佶的种种劣迹,雪恨,我有什么错”
“为了私仇,就可以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吗,谢奕我不是圣人,但我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谢梵梵转身就要出去,谢奕上前阻止却被蔡攸死死拦住,一掌推开“你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滚开,我管教自家人,轮不到外人插手”谢奕使出全部功力想将谢梵梵抓回来,这一掌下去谢梵梵必会受伤。
“你疯了吗?”蔡攸狠狠的打回去,落了个平手,僵持不下“快走”谢梵梵伸手矫健,耶律珊澜根本招架不住,人就这么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你会害了她的,外面这么危险,哪里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谢奕惊恐的看着她离开去危险之地。
“可她不在乎,比起安全,她要守护的比这高贵”说完蔡攸也飞身而去,一路相随。
谢奕松了手,落寞凉薄挥之不去,低落的心情让周身的温度骤降。
“为什么她不接受,我只是想保护她,有什么错,究竟有什么错”他低声自说自话,陷入纠结困顿,让耶律珊澜看了揪心。
“奕哥哥”耶律珊澜的手抚上他的背,轻声细语却不知从何安慰。
辽国军队一路杀向京都,势不可当,很快就接会管此处,赵佶在蔡攸事先安排的影卫护送下,趁他们兄妹隙墙钻了个空逃走,不知所踪。
谢梵梵不管不顾冲向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繁华的汴梁如今哪里还有一点人间乐土的模样。
狼狈不堪的战旗,倒地的兵戈甲胄,失去双亲的孩童啼哭不止,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谢梵梵突然跑向一边狂吐不只,辽国士兵残虐成性,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啊”她痛苦嘶吼,泪水淹没天地,狼烟滚滚中这暗无天日的人间炼狱,那些端坐高台的神仙没有丝毫庇护,何谈正义伸张。
厮杀还在继续,几个猥琐壮硕的胡人士兵斜挎着弯刀,意图不轨,谢梵梵心中又恨,山河破碎她手中横剑一挥,几人血溅当场。更多的人朝此处而来。谢梵梵杀红了眼,剑光闪烁,带着满腔恨意。
她一时间承受太多变化,体力不支,落入一个横阔的胸脯,紧紧地抱着自己。
“蔡攸?”
“保家卫国,带上我的一份”他边说将身侧偷袭的小兵毙了命。
谢梵梵眼睛里泪水打转,先前明明那么恨,可真正在一起还是不忍,她看着他的脸,瘦削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死死拽着他的衣服,啜泣涟涟。
蔡攸小心翼翼把她团在怀里,就像久病膏肓的人突然得来一丝慰藉,贪恋这一刻温存。
谢梵梵过了许久将头从他怀里伸出来,望着天上一轮圆月平静了许多“居安,我问你今夜的事你既然早已知晓,可有对策?”
蔡攸见她认真的脸笃定的点点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