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了。”
“已经十七了哪……”百里熙欣慰地轻叹,接着又似自言自语般的低声道:“十七年了,她可真狠……”
这感叹的语气里,除了欢快,亦有苦涩和不甘,以及说不出的怨气。
元杰忙低下头,对于主子口中说的她不敢有半分意见,这么多年来,这世间也只有那个女人教主子念念不忘,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仍像是刀刻一般深凿在主子心中,抹不去,也不愿抹去。
这也难怪,那女人……的确特别,看似情深却无情,说是无情却有情,她当初的离去也是为了顾全大局,真心为主子着想,只不过主子心中放不下罢了,积年累月,成了心中的结,也是主子的劫。
打从主子还是太子时,元杰就跟着他,从无足轻重的小侍卫一直爬到皇上身边大统领的位置,亲眼看着主子一步一步踏着鲜血往上爬,终于坐上这至尊无上的龙位。
主子做事向来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有帝王的魄力和手段,是天生的帝王之才,但是到了那女人面前,主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有时候他都怀疑主子是不是被下蛊了,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主子还不死心?
为了找回她,主子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择手段下达全国通缉令,这也就算了,现在还把人家的徒弟抓回来,还放出消息说要收为义女、封作公主。
消息是放出去了,接下来就看那女人买不买这个账,依元杰看,那女人够狠心,说不定还是铁了心躲着死不出来,皇上的处心积虑还是一场空。
不过这些话元杰也只敢在心中想,不敢诉诸于口,那是主子的心结,是绝不能碰触的帝王禁忌。
百里熙对元杰轻道:“走吧,朕要好好看看她。”
“是。”元杰退到一旁,等主子经过后,默默的跟在后头。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距京城十里的郊外宅院,为了避开宫中耳目,他们抓到那女人的徒弟后,一路护送至京城,然后秘密安置在此处。
从主屋走到西竹院的这段路上,百里熙踏着沉稳的步伐,不疾不徐,跟平日一样,但元杰可以感受到主子的轻快。
“元杰。”
“臣在。”
“你说,她长得可跟画中人一样?”
“启禀陛下,姑娘比画中人更灵动。”
“是吗?”百里熙的嘴角弯得更深了,接着又有些担忧地问:“咱们将她掳来,她可生气?”
元杰心中嘀咕,把人家掳来,又怕人家生气!主子果然一遇到跟那女人有关的事就变得不正常了,但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连忙回答:“姑娘的脾气意外的好,不吵不闹。”
“喔?”百里熙颇为意外,转头看向元杰,问道:“她不吵不闹,也不害怕?”
“这位姑娘虽年纪轻轻,性子却很沉稳,有大将之风。”顺着主子的毛摸总没错的。
百里熙听了目光炯亮,笑意更深了,不再开口,转身继续往前行。
元杰松了口气,随即跟在主子身后。
来到西竹院,四周都有守卫,他们是百里熙钦命的大内高手,守着他想见的人,而屋里头,正是他处心积虑命人抓来的小姑娘。
任百里熙在朝堂呼风唤雨这么多年,见识过大风大浪,总能泰然处之,如今面对屋里的姑娘,却突然令他紧张起来。
他在门前停下脚步,表面上依然沉稳淡然,但元杰却瞧见主子收紧的拳头泄漏了些许兴奋和紧张,帝王心绪深藏,永不会展现脆弱的一面,所以元杰只装作没看到,恭立在身后,而百里熙也仅是迟疑了一会儿,便像无事似地推门而入。
屋内的姑娘随着门外的动静转过身来,迎视他的目光。
在目光接触的那一刻,百里熙愣住了,画毕竟是画,画得再传神,也远远不及本人。
此时此刻,即使已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压抑不了心中的波涛汹涌,有惊喜、有感动,也有怀念和深深的惆怅,各种情绪交织,冲击着他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