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万分骄傲,那自得的模样却一点都不让人讨厌,一张清秀的脸庞漾出光彩,相当吸引他的目光,只是,她的话也说得矛盾。
他忍不住开口道:“你说你是流民孤儿,却一直提到你娘?”
她微糗的摸摸鼻子,目光却是盯着锅内的菜,解释道:“呃,我说的娘其实不是我亲娘,我爹娘在一场水患中死了,家乡也不能住了,我才成了孤儿。”
他明白的点头。
“现在的娘,其实是我的养母,我八岁时遇到她,她见我小小年纪就有一手好手艺,就开心的把我带回家了,”想到与养母的相遇,她小脸上顿时露出幸福的光芒,遂笑道:“公子知道吗?在那之前,我一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一点点胡乱学来的拳脚功夫,但也只能自保,遇上高手只有装死的分儿,凡事都要靠自个儿。”
他微微蹙眉,这些沧桑没在那双灿亮眼眸里透出一星半点。
“你看起来很不错。”
他并非阿谀奉承,这些年来在朝堂上,甚至在台面下替皇上做了不少事,看过的人不少,多得是自怨自艾、刚愎自用、贪赃枉法、好逸恶劳、老蚕作茧之人,然而像她这样乐观、没有一丝埋怨的,他从没见过。
“老天爷很眷顾我的,虽然自小到大风雨不少,但娘说我有一种善良的奴性,刻苦耐劳、知足惜福,像她家乡的一种小虫子,名字可逗了,叫‘打不死的小强’。”
他双眉拢紧,疑惑地道:“天底下有这种怪名字的虫子吗?”
她用力点点头道:“我娘说有就一定有,她是奇女子,她走遍很多地方,看过听过很多奇闻怪事,在想食材点子上更是无人能敌……”说着说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公子话少,倒是我话说个不停,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了,我自己一人时也会一直说呢。”
“我不介意。”
她其实也不介意,他长得很好看,跟这样的人说话很享受,尤其大多时候,他总是静静的听着,可是,她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呃,我这里还得要一会儿,公子先替我拉小敬去河边喝点水?”
他颔首,走到马儿身边,轻抚马鬃,拉着它到不远处的河畔,马儿低头喝水。
他静静的看着马儿,说来唐翎会照顾人,也很会照顾马,待它如家人,不忘带它吃草喝水,马儿身上若沾泥水,还会适时为它清洗擦拭。
这几天,可以的话两人一定找店家入住,她直言道:“我娘说,对别人好,就要对自己更好,懂得爱自己的人,才有能力爱别人。”
她是一个乐观爽朗的女子,直率又好相处,与她对话中,更可以听出她对她娘相当崇拜,说她娘的豁达,她娘的见多识广,说有朝一日,她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但他不认为她做得到,就她娘所设的慈幼庄园,人数就有四五十人,要管理这么一大群人可非易事,唐翎年方十五,经历的事虽多,但就如她娘所说,有着善良的奴性,个性温和,脑袋却不够精明。
黑眸突然一眯,他看着不远处,一辆马车停下,接着,两名男子下车,连袂往唐翎走去,就见她笑咪咪的跟他们交谈,接着,他俊脸一沉,立即牵着马儿走回去。
“公子回来了,呃,这两人路过这里要往京城去,闻香下车,想尝尝我的手艺,他们愿意付钱,但只是一些简单菜色,我就请他们一起吃了。”
虽然她也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但对她的一视同仁,他莫名的就是不舒服!
两名年轻男子见他眉目俊俏,相貌出众,震撼于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还带着天生贵气,定非等闲人物,有意结交,遂拱手道:“在下云南盛、云南叶,我们是两兄弟,闻香下车,希望不会太过打扰。”
“相逢即是有缘,说什么打扰,对了,我是唐翎,他是……”唐翎笑着要介绍公子,这才发现这几天,她呱啦呱啦的说了自己许多事,但某人却只是让她“公子”、“公子”的叫,压根也没介绍过自己!
二人相处多日,她居然还不知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