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渺渺轻叹一口气,忽然从怀里拿出昨晚收缴的那一袋子盐。
“这就是你们熬的盐?多少钱一升?”
像是没想到话题会这样展开,私盐贩子梗着脖子,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回答吗?怕我抢你们饭碗?”
一句带着笑意的调侃,不知为何就戳到了私盐贩子的心坎儿。
“有江爷在,你们的官盐永远抢不了我们的饭碗!”
私盐贩子说着昂起头,甚至于有几分骄傲。
沈渺渺眉头一挑,知道她也是苦命人,也没有过多为难,只挥了挥手:“那就带下去吧,好生照看,别死了。”
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带着凛凛寒意,让私盐贩子有些心慌。
容钰守在外间,太阳西斜,才看到沈渺渺出来。
“怎么样了?问出什么东西了吗?”
沈渺渺微微点头:“看来这私盐的水还挺深的,咱们回去再说。”
等到回了驿站,沈渺渺将今日所了解到的东西说了个大概。
“回味楼掌柜是盐运总商,那么,那一日,我们在他院子里看到的货物,应该就是偷偷运出来的官盐。”
说到这里,沈渺渺又皱起眉:“可是官盐也用不着用铁箱子装吧?那一日,我看得分明,后院马车上的箱子全是铁铸。”
容钰听了这话,顿时抬起头,“铁铸?”
见沈渺渺十分笃定,容钰略微沉思一番:“都说盐铁不分家,如今看来,这个盐运总商的胃口还不小。”
沈渺渺猛然反应过来,“铁箱重铸,化为铁水,不管是锻造兵器,还是其他的,都方便的很。”
盐铁之事,大多都是统治者心中的一块逆鳞,盐运总商不过是比旁人多了些银子,竟然敢如此行事。
由此可见,背后的人恐怕不简单。
“我会让剑宗的人去查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私盐泛滥的事情。”
容钰顿了顿,看向沈渺渺:“这两边都提到的江爷,看来我们是有必要会一会了。”
沈渺渺眸子里划过一道亮光,轻笑一声,“那是当然了。”
第二日,京城来的使臣忽然称病不出,说是染了风寒,不宜见人。
盐商们一个个的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愿意,总是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
与此同时,背阴小巷之中,突然来了两个外地人。
“阿婆,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营生可做?”
那外地女子长相清秀,一双眸子却如同狐狸眼睛一般摄人心魄,通身气度更是绝佳,让人过目不忘。
一向对人警惕的秦阿婆看到这么个妙人儿,也不由得和蔼几分:“姑娘,你从何处来?怎么称呼啊?怎么一来就要找营生?”
“我姓沈,阿婆叫我苗苗就好。”
这位外地女子,自然是易容之后的沈渺渺,她微微弯了弯眼睛,看起来越发人畜无害。
“我阿兄进京赶考时被贼人抢了盘缠,如今伤重在床,家里父母也走了,”说到这儿,沈渺渺不由得低眸垂泪:“我想着江南繁华,总有能够让咱们安身立命的地方。”
“阿婆,你可知道有什么地方能做工?”
这位秦阿婆,早年间也有相似的遭遇,沈渺渺千挑万选才选了这么个人,就在他旁边租了房子。
果不其然,秦阿婆听了这话,顿时一阵怜悯心起,他当年也是一个女子独身一人出来,其中的不易,她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姑娘看着清秀又合眼缘,也像是读过书的,能够帮就帮吧。
“这营生……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小心谨慎些,否则怕是没了命。”
沈渺渺瞳孔一缩,做出忐忑模样,又朝着屋子里望了望,咬了咬牙:“我可以!”
秦阿婆看着她叹息一声,拉着她的手往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走去。
“到了那地方不要随便说话,不能随便乱看,明白了吗?”
鼻尖的咸腥之气越发浓郁,一户白墙黑瓦的小院露出来,空气里忽然传出几缕花香。
“扣扣扣……”
轻敲大门,不多时,门一打开,出来的是一个粗布衣裳的小厮。
“秦阿婆,你这是干什么?”
“这姑娘是个可怜人,小哥,老爷这里可还有什么差事?比如……弄雪?”
沈渺渺眼眸低垂,看着安分极了,心里却有几分激动。
弄雪,乃是黑话,意为,熬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