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去问问问!问什么问?指不定是什么新招数,想要把发热的人拉去埋了烧了!”
“这些个狗.娘养的能安什么好心!快走快走!”
沈渺渺就在城门口,自然是把这些话听得明明白白。
“乡亲们,你们听我说!”
见有人用带着敌意的目光看过来,沈渺渺语气越发和缓:“我们是京城来的!之前是知府瞒报灾情,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自然不可能弃百姓于不顾!”
“你们不用再躲着官兵,再过半个时辰,这几口大锅就会开始熬粥。”
见有人神色有几分松动,沈渺渺又道:“等到大家吃足了粥,可以在这个侧城门排队,就算是有发热的,我们也会仔细甄别。”
“若是简单的风寒,自然有大夫为你们免费发放药草!若当真是疯人疫,我们也已经找了场地,会把大家接过去,细细养着!”
有个胆子大的,将信将疑的看着沈渺渺,见她看过来,缩了缩脑袋:“我们凭什么信你!”
“要是你把我们抓进去,又把我们给埋了烧了,找谁说理去!”
要让他们放下戒心,一时半会儿的,恐怕是不能了。
沈渺渺微微一笑,安抚道:“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在这里等一等,也不必进城,只在这里喝过粥了,再走。”
这么说的时候,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诱哄:“反正你们出来这么久了,也没有找到什么吃的,不如就再等半个时辰,看看有没有粥?”
“然后你们再选择,要不要信我的话。”
大概是因为沈渺渺身为女子,说话又罕见的耐心温和,终于,有人将信将疑。
“行吧,反正脑子饿的都快死了,就在这等等,看能不能够喝上一口粥?”
半个时辰不一会儿就过去,浓浓的米香缭绕在空气当中,让人越发饥肠辘辘。
沈渺渺见城门口的那些灾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终究没有一个人上前,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给我一碗。”
沈渺渺结果粥碗,一碗浓浓的粥水,当着灾民的面喝下去,又亮了亮碗底:“不去尝尝吗?”
既然京城来的大官都吃了,那估计也没什么问题了。
灾民们一窝蜂的扑上去,时隔多天,终于吃到了一顿饱饭。
又有面色发白的灾民,在侧城门口探头探脑的看着,只见城门口正对着的地方,有一长排桌子,桌子背后坐着的,男女老少都有,俱是医者打扮。
“石头?”
有一个须发半白的医者发现了那人,起身上前,“躲在那干什么?还信不过老孙头啊?”
这人经年累月的在济阳城里行医,周边的许多村民都慕名而来,自然对他这张脸十分有印象。
“孙大夫……”
石头怯生生地探出脑袋,“这里真的免费拿药啊?”
孙大夫乐呵呵的一抹胡须,嗔怪的看了石头一眼:“这里可是京城来的大官,都让赵家都出了血了,怎么可能不免费?”
有了相熟的医者作保,其余的人也慢慢的跟着过来排队。
大多数都只是因为缺衣少食而导致了伤寒之症,又或者说是脾胃不调。
有发热症状的人,被士兵好言好语的请到一边,甚至还有能够断文识字的人写下家书,可以让兵士代为送去。
如此一来,城门口的这些灾民自然就安了心。
一传十,十传百,剩下的灾民们总算不是龟缩家中,而是会大着胆子前来寻求官府帮助。
是夜,知府衙门。
沈渺渺看着眼前的账簿,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怎么还不睡?”
容钰不过是晚上睡不着,却看见书房灯明如白日。
“我在看这些天的支出……”沈渺渺用羊毫细笔轻轻地圈出几个数字:“灾民虽然开始相信起我们来了,但正因如此,我们的开销就更大了。”
“李家和赵家拿来的那些东西,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有这么一天,沈渺渺早就知道了。
城门口近些天一刻不断的熬粥,还有安置所里的病人,一日三餐都要用药,城门口的义诊也没停下过,药草更是一笔巨大支出。
另外,还有之前向周边的军营所借的军饷,如今眼看着就要入秋,军营里面需要缝制秋衣,又在开始讨要。
时时刻刻,没有一处不是花钱的地方!
“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得先把赵海之前贪污的那些银子都给找出来。”
容钰说这话的时候分外平静而又淡漠:“虽然脏银要冲入国库,但具体找到了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