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安大人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刑部主事,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永安候给予受害者家人大额赔偿,人死如灯灭,那些赔偿的财帛却能养活一家老小。”
“后来,你又使手段让那贴身小厮免了死罪,虽然终身只能在天牢,也总比丢了性命强。”
“最重要的是,”容钰对他的事情如数家珍,眸子里带了几分欣赏:“你在向文帝述职之时的奏章里,特意隐晦提起过这事。”
后来的事情,实际上也不难猜。
文帝性子杀伐果断,管中窥豹,永安候府此后数年凋零,再也没有可用的子嗣。
而方面的刑部主事,一步步稳扎稳打,侍奉了两朝皇帝,成了如今的,刑部定海神针。
安大人静静的坐在容钰对面,脸色却变得温和闲适,好像一瞬间就脱下了那一层谄媚奉承的外皮。
“想不到雍王殿下竟然会知道我这样的小人物,”安大人勾唇一笑:“实在是让人受宠若惊。”
“姚家的事情我知道你心有不忿,可姚家从不无辜。”
容钰推过去一盏茶:“你已经把太后得罪了,不如从此就为我做事?”
安大人苦笑一声,将茶一饮而尽,“从此,我安弈从此以后,以殿下马首是瞻!”
雍王能够查到十几二十年之前的事情,家里的那些人恐怕也被掀了个顶朝天。
若是自己不答应,难保会有什么事做出来。
容钰也不管他是否是心悦诚服,总归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底下的宴会正憨热,众人觥筹交错之间,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御花使,都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沈渺渺看着这些一个个的笑开了花的人,也柔柔一笑。
果然啊,得让人知道几分惧怕,否则的话,总归会有人冒犯。
才这么想着呢,就听到门口吵吵嚷嚷起来,沈渺渺眉头一皱,往门口走去。
却见门口一个看着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金丝锦衣,头戴玉冠,怀里抱着一盆花,看着有些蔫儿哒哒的。
此刻,直愣愣的杵在正门口,跟守门的侍卫对峙着。
“好啊你们!”
那人颤抖着手指着牌匾又看着门外的马车:“我就说你们怎么这么嚣张?竟然还讹人!原来是跟京城里的这些达官显贵们都有交情!”
守门侍卫苦着一张脸,伸手就要去扶他:“这位大哥,你行行好,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们这刚开业,还没开始卖这些花草呢,您就爆了一盆病花来咱们这儿,就算是个寻常商铺,这不都得审查一下?”
“您就进去喝杯酒,然后咱们东家自有说法,如何?”
穿着金线锦衣的人猛地一挥,把守门侍卫回了一个踉跄,“你们这些黑心商家,还想要我跟着你们进去,我跟着你们进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呢!”
沈渺渺眉头紧促,走上前去:“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你说我们卖你假的,总得要拿出凭证来。”
那人一看沈渺渺是个女子,浑身的气焰收敛了些:“你一个帮人办事的小姑娘过来跟我说什么?让你们老板出来!”
说着又堪称苦口婆心:“你们这的老板尽赚些黑心钱,小姑娘,快些换个地方做工吧!”
沈渺渺心里的火气无端消散了些,只要不是被人弄过来,特意搞砸他的开业典礼的就行。
“我就是这里的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细细说来。”
见那人脸色一变,又紧接着说道,“前几日,咱们为了讨个开业的好彩头,确实,低价卖出了一批珍稀绿植。”
说着又略微上前两步,顿住脚,“可是那一批绿植,都经了我的手,当时是没什么问题。”
“你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对了?”
那人冷笑一声,将自己手里的花盆举起来:“这是我在这里买的倒挂金钩,说是花开之后品相一等一的好!结果你们看看!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所谓的倒挂金钩,是开花的时候,花瓣弯如新月,当中一缕金线,芳香扑鼻,可谓兰中极品。
可是个人手里的花,花瓣挺直,仅有花瓣尖儿略微向下,更重要的是,花瓣上面的金线丝丝缕缕,缠绕不绝,看着极为混乱。
沈渺渺略微上前一步,细细端详,倒挂金钩的香气清新,这盆花的香气却繁杂的很。
“这盆花……身上确实有问题。”
沈渺渺直言不讳:“他如今的品相,也算不上珍惜。”
“可到底为何,咱们进去细细说来如何?”
见骂人一脸不忿和怀疑,又笑道:“我这店是刚开业,光天化日之下,你进去了,难道还怕我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