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时此刻,容子安却再也没有了平日里风光霁月的模样,头发散乱打结,衣着凌乱肮脏,脊背上还有些动刑之后的痕迹,身上的味道闻着直让人摇头。
“太子殿下!您受苦了!老臣这就为您安排洗漱就诊!”
容子安阴沉着一张脸,狠狠地剜了程时今一眼,冷哼一声,自去打理仪容了。
柳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太子,摇了摇头,就这?竟然之前还想着沈夫子,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样。
等到洗漱之后,容子安虽然还是瘦削憔悴,却也能端起几分太子威仪了。
“程大人,你可知临阵换帅是为大忌!之前分明形势大好,为何忽然回京,把战事交给了那些白痴!”
为了折磨容子安,自从宣战之后,威斯兄弟时不时的就派人去告知战况。
当初听到程时今挂帅的时候,还高兴了好一阵子,结果没想到,忽然就换了人。
“若不是你忽然离去,这场战事早就结束了!孤也不用平白无故的受那么多苦!”
容子安想起自己过的这几个月非人的日子,顿时越发激动。
程时今看着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太子,说不失望也是假的。
之前战事失利,不问伤亡情况也就罢了,竟然只想着自己是否受苦。
柳风此刻也听不下去了,略微上前一步分外恭敬的道:“程大人年老体弱,来回奔波已实属不易,没想到让太子殿下受了这么多苦,星利狼子野心,真是昭然若揭。”
程大人都已经这么老了,还为了你挂帅出征,而且你之所以受苦,是因为星利,和程大人何干?
柳风面上的笑意越发和善:“既然太子殿下受了苦,那不妨让小的把把脉?”
“你算什么……”
话未说完,直接被程时今打断,“太子殿下,临阵换帅,非臣所愿,实在是因为朝中某些人,用太子殿下您受的苦作为砝码,再用战争敛财。”
程时今苦着一张老脸:“老陈虽然不情愿,可是调令一下,我也不得不听从啊!”
容子安面色越发阴沉,朝中某些人……还能够是谁呢?不就是他的好母后吗!
自己经历的种种,不过是皇后为自己儿子铺路的垫脚石而已!
“好……呵呵……好得很!”
容子安狞笑一声,“当真是我的好母后,好四弟!”
“既然送了我这样的大礼,那就且等着吧!”
程时今看着太子拂袖而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微妙的失望之情。
当初自己教导的时候不说是惊才绝艳,但是脑子也没有笨到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程时今不由想起沈渺渺临行前的嘱咐。
“太子回来之后,恐怕会性情大变,若是问起临阵换帅的事情,千万不要往自己身上揽。”
沈渺渺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微微眯了眯,像是一只看见猎物的猫。
“只管往皇后身上推就是,反正做了两方也没个干净的。太子如果盯上了皇后的势力,那么必定不见血不停手。”
“同样的,皇后若是为了自保,自然会弃车保帅。”
“——如此一来,咱们就可以趁机找出一些朝廷蛀虫,也顺带换上咱们自己的人。”
“尸位素餐这么久,总也该付出代价了吧?”
程时今摇了摇头,又长叹一声,“若是老夫弟子是这样的,该多好啊。”
花开并蒂,话说两边。
这边星利大败,程时今接到太子准备班师回朝,而大朔皇城之中,自然也有风浪掀起。
“臣,接旨!”
沈渺渺接过圣旨,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大朔建立以来,第一个女官,御花使。
“御花使多礼了。”
传旨的内官笑眯眯的,“皇上说了,多亏了您提供的方子,这是您应得的。”
“时辰不早了,奴才先回去伺候皇上了。”
沈渺渺看着内官的迈着小碎步离开,唇角微勾。
宣旨就宣旨,平白无故的提起“提供的方子”,要知道,她当时给出的可不仅仅是炸弹的方子。
闻弦歌而知雅意,沈渺渺眉头微挑,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也是时候烧起来了。
姚家府邸占了足足半条街的位置,此刻府门前却围满了人。
“沈渺渺!你让他们把这些花草都给我放下!拿着鸡毛当令箭!知不知羞!”
姚芝气急败坏的看着沈渺渺带来的士兵将她用心照看的花园洗劫一空,气得牙痒痒。
“这可不行。”
沈渺渺手里拿着个泛黄的册子,“这御花册上可是写了的,你们家这种从三品的,可没有资格养这些花草。”
姚芝深吸一口气,“御花册这种老掉牙的东西,早就不作数了!”
“啊?”
沈渺渺以手掩面,做出惊讶模样,“大朔建国就成立的御花册,什么时候废除的啊?”
“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