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沈渺渺自然是嗤之以鼻。
可是今时今日,见识了薄情寡义之人,忽而觉得,容钰这般作为,也够了。
“好,”说着沈渺渺顿了顿,“若是日后再有难处,我会与你说。”
容钰唇角微勾,“好,本王且记着。”
这人平日要强的厉害,轻易不肯向人低头,不过她今日既然说了这话,想来也放在了心上。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马车就到了雍王府,与此同时,沈家也张贴出了告示。
沈家渺渺被逐出家门之事,京城人尽皆知。
沈渺渺挺直脊背,慢步下车,一抬眼,却看雍王府三门全开,黑甲侍卫左右各四人执刃而立,态度却十分恭敬。
“沈夫子请入府!”
容钰唇角微挑,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布置,伸出手去稳稳扶住沈渺渺,“沈夫子请入府。”
这是在用整个雍王府给她做脸面!
沈渺渺稳住心神,直到进了王府,这才看向容钰:“你,何至于此?难不成就是为了我腹中胎儿?”
有那般模样的父亲,也难怪她防备心如此之重。
容钰在心里淡淡的叹了一口气,面上却平静无波,“沈夫子大可猜一猜。”
说话之间,二人已走到王府门口,容钰脸上带着淡笑,略微退后半步。
沈渺渺挺直脊背,拂袖而入,做足了十成十的夫子模样。
大门轰隆一声关上,却关不住京城百姓的八卦之心。
青楼茶馆之中,都是谈资。
“沈渺渺……啧啧啧,她可终于被沈家除名了。”
“你知道什么呀?”
同行之人狠狠地啐了说话的人一口:“休得胡谄!没看到那一日雍亲王府的架势啊?那般以尊礼相待,你还敢在这里多嘴,怕是不要命了!”
最开始说话的人顿了顿,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你说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沈渺渺前半辈子是将军之女,后半辈子有王爷罩着,这福气哟——羡慕不来!”
“听说这沈家姑娘幼时丧母,又在继母手底下受磋磨,好不容易平安长大,又被亲爹扫地出门,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话毕,二人相视一笑,忽而觉得平民百姓之家也有可取之处。
且说沈渺渺入了王府,府中下人个个恭敬有加,半点瞧不出与之前的不同。
“回来了呀。”
刚一进门,柳风就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施施然的走过来,“来,沈大小姐,快喝吧!”
沈渺渺忍不住退后一步,却撞上了容钰胸膛,见这人半身不动,只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沈渺渺叹了一口气,只得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嘛。”柳风往栏杆上一靠,老神在在的:“外面那些个谣言可想好怎么处理了?”
一想到今日自己看到的那些露骨话本,沈渺渺阴恻恻的一笑,“没事儿,不急,咱们慢慢来!”
柳风看他这模样,只觉得脊背一僵,忙不迭的走远了。
容钰见她心有成算,倒也不急:“若有王府出力的地方,尽管提。”
“本王已经吩咐,若有人报你名号求见,会差人通传。”
这安排实在不能说不用心,沈渺渺微微垂了眸子,“是,多谢王爷您了。”
容钰微微抿唇,眸子暗了暗,终究也没说什么。
直到第二日午时,却有一普通男子,在王府门外,只说自己名叫言午,求见沈姑娘。
“言午?”
沈渺渺眉头微蹙,略微一琢磨,勾唇一笑:“请他去花厅,好生招待。”
那言午到了花厅,不露怯,行事尺度颇有章法,一见到沈渺渺,便笑开了。
“初时看到那告示,还以为沈姑娘成了丧家之犬呢,却不想转眼入了雍王府,身份更胜一筹。”
沈渺渺转身坐到主位,抿了一口茶,这才淡淡的抬眸:“许放,几日不见,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如此调侃?”
那人以手抚面,在露面的时候早已换了一副面孔,不是许放又是谁呢?
“您说这话可就是伤和气了。”许放只眯眼一笑,“我这可是得了好消息,头一个就想到沈小姐您了。”
好消息?
能够让许放冒险进雍亲王府,估计对他来说肯定是个价值万金的好消息。
“你这人做事情向来是明码标价。”沈渺渺眸子微抬,略带倦怠之色:“不若你先说说价钱,我再决定要不要?”
许放面色一僵,也不过一瞬间便恢复自然,“瞧您说的,我这人平日就爱混迹青楼茶馆,之前的事儿,我可是特意把人揪出来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这宫廷画师的儿子果真是父承子业,不仅画本写得像模像样的,自画像也画得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