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瑞回府后除了和老夫人说的两句话,之后一直都在与方是玉夫妇交谈,完全忘了还站在一边的方诀夫妇。
明明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两个都是新婚夫妻,方正濡却只搭理其中一对,方是玉都觉察出了问题,思索后开始开了口。
“谢过父亲,只是这礼太贵重了,是玉不敢收,不如送给大哥。”
干站了半晌的方诀终于改了脸上的愁容,赫然抬起头来望向父亲。
方正濡闻言只扫了一眼方诀,再次敲打道:“你是我的儿子,也是你奶奶看重的孙儿,没什么不敢收的。你大哥一意孤行要去做武将,这样砚台他怕是用不上。”
原是方正濡还在气头上,不只是因为刘珍音的事不待见方诀。
当初方诀上了破军山,方家指望着他多学些三国策论回来,没想到他净学了武艺,还准备不久之后上京去考武状元,这倒是让方正濡气得够呛,这才一句问候也没有。
许姨娘见气氛不对,连忙上前打圆场:“老爷一路奔波想必是累了,这会儿也到饭点了,咱们就别干坐着了,钱管家让后厨上菜吧。”
老夫人也心疼方诀,连忙让念安跟着上菜,自己拉着儿子先上了桌。
众人接连落座,顾黛儿带着方柠坐得最远,从开始至今就没出过声,还是方正濡先问起的近况。
“二弟去襄州也有些时日了,不知铺子里的生意如何了?”
顾黛儿赶紧放下碗筷,坐直了身子,颔首回答:“多谢老爷寄挂,我们家二爷一切都好,襄州那边的商铺今年进账也不错,估计再有一个月就回来了。”
听见生意尚可,方正濡点了点头,又像例行公事一般,转头问方柠:“听你姨娘柠儿最近受了伤,可好些了?”
方柠也跟其母亲一般,礼数周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大夫说这两个月好好调理就是。”
席间几人又谈论了元城的近况,来来去去都是些宋荟乔门清的事,她作为儿媳没被点到就不发言,倒是方是玉作为“焦点”被方正濡问了许久的爱好习惯。
许姨娘是席间最自在的,她环视了一圈,察言观色,最终开了口。
“许久不吃咱们元城的口味,妾身也是想念得紧。都说读书人寒窗苦读,习武人勤学苦练,大少爷在破军山习武多年,冬三九,夏三伏,从小小少年长到这般高个儿,应该也许久没有尝过家乡菜了吧。”
能陪着方老爷久居京都的女人自然是能说会道,不拘泥于身份之差,一句话就带出了方诀的不易,让老爷多多关心这个大儿子。
许姨娘膝下无子,作为一个妾室愿意为欺压自己多年的主母之子说话,度量那就不是一般大,做妾室确实屈才了。
方正濡听了这话,夹菜的手犹犹豫豫,在碗里拌来拌去也没吃一口。
“半年前听说你在破军山外试炼时摔断了腿,老爷那时候可担心得紧呐,恨不得派人去接了你到京都养伤,好歹是被我劝住了,才改为给你寄了五斤人参。看看,如今还不是生龙活虎的,当真不愧是个练武奇才呢。”
知道方正濡自己不好意思,许姨娘又旧事重提打了圆场,让方决也明白父亲时关心他的。
见方决垂了眼帘,除了还在费心夹那一口鲫鱼羹的宋荟乔,方是玉见她手段够不着,提起袖子来帮她夹了半条鱼到碗里,其他人凝神屏气,直到方正濡开口。
“等这次回京你跟我一道去,拜见拜见吏部的大人,也好给你先寻个官身。你若真想要武状元的名头,就要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别给我丢脸。”
席上众人见气氛缓和这才又动了筷子。
“父亲,娘的事……”
方诀也是个不开窍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正濡对他的态度才刚刚缓和,他转头就提刘氏,这不是明摆着寻不痛快吗?
“刘氏之事改日再议,吃饭。”
果然方正濡又生气了,一发话无人再敢议论,纷纷埋头夹菜,桌席之间无人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