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看着整屋的灵牌,明晃晃的烛火将灵堂内的每一个角落照得通亮,她的目光却怔怔地落在“先帝魏子懿之灵位”的令牌上,情至深处,她便伸出触摸令牌。
“子懿,没想到,你也有一日,离我而去!”
她没有喝酒,说出来的话却全像是醉话。
“你知道吗?我很羡慕宁妃,我羡慕她,能得到你的宠爱。我做那么多事,也是为了能让你眼中有我!”话说完,两行眼泪顺着脸颊,顺着下颚线掉落到地上,恍然之间,她哭得也已是泣不成声。
多日的煎熬和悲痛,已将她的身子压垮,变得不堪众负。自先帝山陵崩,宫女们便见,太后从未展露欢颜,她的笑全化作苦楚的泪水了。
大概是泪水已经流干了罢,她便觉得自己再无眼泪可以为他掉了。
她半身瘫软在地,暗紫色牡丹长袍裙摆平整的铺开于地,她的手指,缓缓的伸向灵牌,“子懿,你狠心抛下我多日,可我仍旧……好想见你,很想……见你。”
她强撑着从地面起来,看守的仆从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向她禀报情况:“太后娘娘,陛下已至门外!”
陛下?魏熙。没错,正是她,毁了她的安儿,这笔账,她还牢记心头呢!
没有她的准许,魏熙便涩足至此,她以背对着她,冷声道:“你来做何?”
身后却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陛下不忍娘娘被情困扰,派咱家此来,赠娘娘一杯鸩酒,送娘娘好好上路罢!”
张氏嗤笑,“魏熙,他还真是虚伪!”
她拿起端盘上的玉樽,淡然处之,“你告诉他,哀家自有选择,无需他来送!”话音一落,她举起毒酒,一饮而尽。
她的嘴角流出暗红的血,临死之际,她安然若素的阖上眼眸,对待死亡,已成平常。她死时,嘴角擒着笑,生命仿佛已经得超然的解脱。
“子懿,我来……见你了……”
太后张氏薨的消息一夜传遍了皇城,正在受牢狱之灾的魏安第一次感觉到了穷途末路,他深深地意识到了,魏熙的实力如日中天,连他母后也没打算放过。母后的死让他备受打击,他的世界也从此真正崩塌了。
接连三日,魏安滴水未进,未上邢台,倒先饿死在了天牢里。
此后半月,皇城也陷入短暂的死寂,全城肃穆,喜事中止。
半个月后,上都重现繁华。
宁王府内,魏素听闻太后张氏的死讯后,也为她唏嘘。他与张氏,素来交情甚薄,知之甚少,但她与父皇的关系非同寻常。多年来,是她在一旁辅佐他,成为他最坚硬的盔甲,她不是他最宠爱的嫔妃,却是他最信任的皇后。
张氏和父皇的故事可歌可叹。
他掏出怀里刻着“观月令”三字的铜制令牌,听人言,观月令可以调动各国朝廷里的的各方势力,扭转大局,他与魏熙的私情还需要做个了结。他万不能让他在皇帝这个位置上猖狂太久,也定不能让魏熙丽妃在朝中得势,他暗自下了决心,要将魏熙丽妃这对狗母子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