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呈将在国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颜粟,每一件事情都不敢有所润色。
先前他只是觉得颜粟又可能只是打架厉害,可是今天他发现,也跟不是,这个女人,本人就很可怕。
颜粟敏锐地捕捉到谭呈话语中的一丁点意外。
她蹙眉,淡淡:“你是说在回国的前些天,有人找到了你?”
谭呈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那天,他正和朋友们在打电玩,突然间有一个男人找了过来,口口声声说着帮他找到了亲生父母,要带他去做亲子鉴定。
当时的细节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对方的脸他记得很清楚。
“对,那天我和朋友们一起去的,亲子鉴定做的很快,只是抽了血,后来我就拿到了我和谭……校长的亲子鉴定。”
颜粟蹙眉。
据她所知,一年前师父从未出国。
自从她回来以后,师父都在国内,而且从未生过病,更提不上抽血做亲子鉴定。
这件事……怕是有鬼……
她抬眼,淡淡:“还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吗?”
谭呈点头:“记得,但是我没有照片,也不会画,怎么找?”
颜粟看向不远处扎堆说话的私人,声音浅浅:“这不难。”
谭呈愣了。
不难?
难不成她要找人用最新技术钻进他脑子里去找对方长什么样子吗?
颜粟似是在犹豫,她的眼神看着那边的四人,具体落在谁身上,没有人能看出来。
尹书偶然间抬眸,不经意和颜粟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她愣了愣。
微微蹙眉。
程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愣了愣。
“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看看颜颜。”
话音刚落,尹书已经抬脚走向了颜粟。
她在颜粟面前站定,淡淡:“看我干什么?这眼神,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颜粟点头:“有,回国之后感觉怎么样?”
尹书下意识躲避着,片刻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摇头:“没事了,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颜粟蹙眉。
她看着尹书的脸色,里面藏着的情绪她看的很清楚。
尹书没忘,而且一丁点都没忘。
那些事情就像是烙印在她心里一样,永远也不能忘了。
她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笑着说:“怎么样?回国以后还习惯吗?”
尹书知道颜粟有什么事情要问,而且很有可能和当年的事情有关。
她明知道颜粟欲言又止,却没有勇气问她究竟要说什么。
归根结底,怕得到的结果是她不能承受的罢了。
她开始装傻:“习惯,你们两个说完了吗?我们回去吧?马上天黑了,这森林里不安全。”
这种话也只是说说而已,这里可是傅修尘的地盘。
他把这地界圈在这里面,就是想要培养工会的人,这里不安全,鬼都不信。
颜粟却点了头:“是,走吧,谭呈,一起。”
谭呈灰头土脸地跟在几人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他现在来不及为自己不用武装越野开心,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命。
这两天在工会里训练,他看到了和自己前些年的所见所闻完全不同的世界。
第一天,他绝食抗议。
第二天,被丢进原始森林。
第三天,开始正常训练,因为他熬过了第二晚。
他来不及为自己悲伤,就又见到了颜粟。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与恶狼为伴,他以为自己会成为和公会里那些人一样的人,仅仅两天时间,他就已经推翻了自己前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重新建立了。
傅修尘在他心里,是神。
他是工会里所有人的神。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不能离开工会,离开了这里,要么被颜粟打死,要么回到国外那个昏暗不见天日的巷子里,和乞丐抢东西吃,和混混打架劫舍,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比起在那里,在这里让有限的生命发挥出无限的价值,更让他热血沸腾。
这一路上,颜粟想了很多。
从尹书,想到莫小双,最后想到谭呈。
她总觉得,在谭呈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为何而起。
从第一眼这种感觉就很奇怪,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从何而起。
封素和韩亦耳语了几句,封素追上颜粟,和她并排走。
“粟粟,这位是谁?我们怎么没见过?”
“我师父的儿子。”
私生子不太好听。
封素惊呼:“谭校长的儿子?不太像啊!”
“怎么不像,我感觉挺像的。”
颜粟第一眼就感觉谭呈长相很熟悉,眉眼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五官没有一点像师父,但是就是感觉很像。
大概是先入为主吧。
封素摇头:“不像,我觉得他倒是和你很像。”
颜粟蹙眉,停下脚,指着自己,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我?”
封素笃定地点头:“嗯,就是你,那眼睛,很像,其余的就不像了,你比他长得好看的多,就是眼睛,像的很。”
颜粟愣在原地,身后几人也停下。
天此时已经蒙蒙黑了。
整片森林,开始有了狼叫。
谭呈在后面战战兢兢,眼神也开始害怕起来。
第二晚的遭遇知道现在想起来他还是犯怵,如果不是挨了颜粟的打,学了几招,他还真有可能撑不过来。
那些狼,一个个死在他拳脚之下,最后他只能凭借着小时候的记忆爬上树。
他小心翼翼看着前面的颜粟。
不巧,颜粟也刚好转头。
隔着中间几个人,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谭呈不动声色地向后躲了躲。
他也实在想不明白了,这位颜粟分明比他大不了几岁,可那双眼睛,怎么总是那么冷,让人从心底里忌惮。
说实话,挺佩服的。
颜粟的眼神却打量着谭呈,尤其是他的眼睛。
仅仅片刻,她愣了神。
这瞬间,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看谭呈感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