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北将军张滔,皇帝御笔亲封的正三品,在大魏朝堂的武将名单中,绝对是排得上前五的人物。
“宝华郡主来访,烦请禀告你家将军,前来迎接。”朝琴挺直腰板,站在巍巍高峨的将军府门前,递上一块玉牌。
那将军府的持刀守卫,一见这玉牌,已经晃了神,二见这大门口,停了一辆宽大的华盖马车,一看上面的图纹和装饰,就知是皇家用物。
“贵人稍候,卑职立马前去通报。”持刀侍卫拱手一礼,立马转身,快步进了将军府,不敢迟疑片刻。
马车的玉绸布车帘,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掀开一角,声音清冷出尘:“郡主难道没有提前告知张滔,我们要来?”
冯保保瞥了一眼外面的动静,淡定道:“本来是想派个人来通知的,但是本郡主又觉得,给威北将军一个惊喜,也没什么不好。”
她一边说话,一边整理发饰,时而用手理了理发髻,时而去撩动步摇的响动。
西陵琅看着她,笑意深沉,喜怒不显:“惊喜还是惊吓,郡主心知肚明。”
闻言,冯保保顿住,西陵琅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
可张滔的秉性如何,她的脑海中并没有什么印象。这一世的很多事情,原身的记忆,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帮助。
她目光沉沉的看着西陵琅,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几经转变道:“本郡主不管你跟威北将军之间,从前有过什么恩怨,但是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你是本郡主的侍君,张滔是大魏的将军,身处在同一片家园上,你今日不许动怒,更不许动手,听清楚了吗?”
她不管张滔那边如何,西陵琅的预防针该打还是得打。
“可张滔斩杀了我三员大将,我说过有朝一日,要亲手砍下张滔的首级,为他们报仇。”
看来着预防针不好打,打不进去。
“可你也杀了他帐下的大将,算是扯平了。”
冯保保极力的想办法,找托词,去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
“平不了。”
西陵琅这快速简短的语气,让冯保保的心,紧了又紧。
西陵琅想起曾经战场上的种种,心中仿佛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不由自主的就燃烧起来,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滚烫得厉害。
“平不了也得平。”冯保保咬着牙,狠厉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彼时你们各为其主,都没有错,如今你已是大魏的人,自然要与大魏上下戮力同心。”冯保保说这话时,眼眸森然,情绪十分激动,只恨不得将这句话,刻进西陵琅的脑海中,四肢百骸中。
西陵琅却冷眼看了她一下,道:“我不是大魏的人。”他不过是困于一时,何时说过要永远归附大魏了。
冯保保眼眶泛红,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怎么不是?你是本郡主亲迎入府的侍君,生是本郡主的人,死是大魏的鬼,这辈子都改变不了。”
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冯保保就发现自己的情绪,会莫名的变得不可控起来,不但声音颤抖,眼眶还会抑制不住的泪流。
“你骗人。”西陵琅冷冷地望了她许久,最终只说了三个字,眼底无限凄迷。
“????我怎么骗你了?”冯保保眼角的清泪,还泛着点点星光,突然就止住了悲伤。
“你心里最清楚。”西陵琅再次说道。
冯保保想了一想,还是一头雾水。
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等等,不对呀,她想骗他留在大魏,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呀。除了这个,她还有何处骗过他?似乎没有了。
冯保保想了许久没想明白,心梗都差点发作了。那厢的某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似乎在等着看她会编出一个什么理由出来。
冯保保人都快懵了,他却突然靠近,冯保保不由惊呼一声:“你干嘛?”突然一下子离得这么近,冯保保的心跳声加快了三倍不止。
再看那人,冯保保眼眸不敢轻动,却感觉男子的气息越来越近,近到快要淹没了她的鼻尖。
“簪子歪了。”他说。
啊,仅仅是这样么?冯保保全身心的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等他的动作,从开始到结束。
....他动作轻柔,呼吸均匀,看起来非常的平静缓和,她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煎熬难受。
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好了吗?”她忍不住问道。
西陵琅那为她扶簪的手,又替她顺了顺额前的碎发,语气森森道:“我送你的簪子,为何不戴?”
冯保保愕然住了,就问这个?那好说呀。
“那簪子太贵重了,我怕不小心掉了,所以用了一个十分名贵的锦盒收起来了。”
这真是实话,绝无虚言。
“你骗人。”又是这句话,他今日是不会说别的话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