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开之际,是没有煞神的。
世间冤魂多得数不胜数,心中冤屈无处申诉,不肯投胎。
冲天的怨愤和不甘,令阴差都束手无策,上奏阎王,悲恸的哭鸣使阎王心软,不忍将怨灵强行扔进轮回之道,特地建造什刹海,设下封印,不准里头的魂魄出来,亦不准寻常鬼魂靠近。
进去的怨灵越来越多,怨气已然到达无法控制的地步。
煞神便是这样形成。
它从不单单是一个魂魄,而是数千万魂灵凝为一体。
知谕说,“煞神不是近几年才出现,之前出现过,没带来病毒。即便所有的根源、过错,全都在他,可……他不正是人类屠杀的冤魂形成的吗?或自相残杀,或残杀别的。”
“阿遇,那群刚死、离开人间不久的鬼魂,定会对人世间感到留恋。我留恋的却是地府。所有的一切,有果,就有因。因果相生相伴,缺一不可。”
“没人逼迫他们布阵,是他们自食恶果,末了,还牵连了整个地府。”知谕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声如细蚊,吐出的字眼都不清不楚,她戳着女子的手心,嘴巴微微嘟起。
“喝杯热牛奶吧。”顾景司边说边将热好的牛仔递去,沈遇白接过,抬眸定定瞧去:“我有话同你讲。”他一怔,点头:“好。”
知谕是个懂眼力见的,不声不响的退到一旁,不去打扰。
沈遇白眉头微蹙:“你以前,街边碰到个不公的事,都要去主持正义,主持公道,心肠热的几盆冷水都浇不灭。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从醒来以后,变得冷漠了。”
顾景司擦去女子眼角的泪花,柔声开口:“如果我说,我不止是顾景司,我还是青辞,是神祇,会不会能让你容易理解些?”
“正因为你是神祇,你不同寻常,难道不该拯救世人于水火吗?”哪怕总以“他人的死与我何干”的话语自欺欺人,不去插手旁人的事,但当沈遇白亲眼目睹后,仍于心不忍。
她以为她能置身事外。
可她不能。
尤其是在对上姑娘的那双眼睛之后,她更做不到。
“准确的来讲,是救世间于水火。”顾景司顿了顿,“不止是人。世间万物,无数生灵,不止人有生命。我并非冷漠,对街上被丧尸撕咬的人不闻不问,可我管了,又能如何?”
“哪边不是人呢?只不过一边,失去理智罢了。我见过太多战乱,就如同丧失和人类,啃食着彼此。不论我去帮哪一个,都是对另一个的不公平。最好的办法,是解决其根本。”
他抬手,将女子垂在鬓角的长发掖到耳后。
安抚道:“不要担心了。倘若真的不管不顾,就任由他们去打,去闹,怎会去研究数据,找寻办法?把牛奶喝了,困了就睡一觉,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
夜里有些凉。
沈遇白将牛奶一饮而尽,返回卧室披了件棉衣。
新进来的一批鬼魂们刚拿过打印下来的文件,就有一个鬼魂举起手,“我会这个。”
一时间,大家纷纷朝他投去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