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基地的方向,人烟越稀少。直至最后,路上没有人,没有房屋,只剩下一片又一片的林子与草地,伫立在山坡正中间的白色大厂,便是基地。
顾景司把车停到了基地外的一条小路上。下了车,他们并肩走着,步伐极其缓慢。彼此相视无言,四目相对之间,浅浅的笑了笑,或是低着头继续走,或是抬头朝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基地旁有一棵苍天大树,枝繁叶茂,有着几百年的历史。
是一棵古树。
他朝手腕上的手表瞧了一眼:“七点五十。”
他说:“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陪我在去看看那棵树吧,你每次都在那里等我,我们每次都在那里见面。”
女子点头:“好。”
绕着树走了一圈,他们离得很近,垂下的手,手背时不时的剐蹭着,谁都没主动去握,任由暧昧的气氛恣意生长,都不忍去打破。
“能闭上眼睛吗?我送你一个东西。”顾景司眉眼弯弯,见女子略带迟疑的闭上双眼,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的短刀,伸展开,握着刀身,俯身朝跟前的人吻去,女子身体一僵,只觉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手腕被人扼住。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空中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男子直起身,眼角泛红的含着泪,嘴角却噙着一抹笑。他的腹部,绽放了一朵妖艳的、血色的花。他头重脚轻的摇晃两下,眼前一晕,身子直直的朝旁侧摔去,女子慌忙伸手扶住,双腿一软,同他一起跪坐在地。
这个画面,沈遇白梦了无数遍。
女子的泪水夺眶而出,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嘴里不停的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
顾景司用手指轻轻拭去女子的泪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这话,沈遇白同他说过许多次。
今日倒轮到他来说一遍。
女子垂眸,死死的盯着刀柄:“弑神刀……你怎么会有弑神刀?”
许悠然的一件法宝,专门用来对抗神祇。
顾景司怎会有?
她抬眼,望着面前虚弱的男子,嘴巴半张,眉头微蹙,瞳仁中写满了诧异和震惊。
“你是不是知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低头,自嘲的笑了一声,豆大的泪珠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接连滚落,语气变得肯定些,“她肯定告诉你了。连弑神刀都给了你,她不仅让我做选择,也让你做了。”
许悠然在赌。
赌N29865对她的心够不够坚定,够不够忠诚;赌顾景司的爱够不够让他放弃生命。
于是她做了两手准备。
一边让N29865服下毒药,一边把服毒的事情如实告知给神祇。最好的结果无非是彼此都选择牺牲自己,换取对方的安宁。
“可,为什么?”
女子眉头皱得愈发厉害。
她和顾景司认识四年。
起初伪装成偶遇,佯装失忆般故作矜持,鲜少答应见面约会,听从许悠然的命令,欲擒故纵了足足两年,财勉强答应见上一面。她很听话。许悠然让她胡诌什么,她就胡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