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需要时间。
“今夜发生的事情够多了,”白昭昭望向云景辰,提议道,“景辰,让大家下去休息休息,好好想想吧。”
这场对质并没有厘清疑惑,反而为众人增添了越来越多的谜团,就连云景辰也需要静一静。
他点了点头,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白枭看眼林铮等人神色,起身直接带走了卢之翰,众人也没说什么。
白昭昭被下人带到了厢房,莲心、莲翘已经准备好了梳洗之物,知道今夜气氛不对,两人也没有多留,抓紧时间收拾了便默默退了出去。
房间中只剩白昭昭与云景辰两个人。
床帐上垂着素淡的流苏,子时快要过去,墙垣之后传来呼呼的风声,聒噪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云景辰忽然道:“昭昭,你说……我是不是怀疑错了?”
白昭昭就知道他睡不着,她侧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云景辰流畅的侧颊,缓声说:“我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若换了我方才失去父亲,又得到了那样一份告密信,大概我也会感到害怕与愤怒吧。”
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
倘使这时候有人为他指出了一条明路,大多数人都会忍不住心神动摇,何况当时的云景辰年纪也并不大。
云景辰眼波微动,悄然握紧了拳头,“你也觉得皇伯父不是凶手?”
白昭昭迟疑道:“景辰,在我的世界有一个规矩,叫做‘疑罪从无’。”
疑罪从无?
他侧过头,对上白昭昭那双明亮的眼,“因为很多时候,似是而非的线索总会误导我们的目光,所以我们只能看证据。人证、物证,什么证据都要,一定要如山铁证。”
因为日久天长的怀疑,有时候就会形成偏见。
云景辰闭了闭眼,“证据,”他喃喃地说,“我有什么如山铁证,可以证明……是他吗?”
没有。
最初的告密信,后来的死士组织,这一切的一切,看似与皇帝脱不了关系,可正如白昭昭所说,皇室权贵并非皇帝一人。
甚至有的时候,就连皇帝自己,也要受制于人。
就像这些年间,他在临安中声名狼藉,尝因有人拿父亲暴毙之事戏言而心生不满,一路之下竟将那人绑在马后,命下属拖着绕城三圈,生生将人双腿拖废。
那人是当朝官员,他虽是宣城王,但也不过蒙了父荫,在朝实则并未有任何功绩,竟如此苛待臣子,自然惹来了百官朝臣的犀利弹劾。
倘使皇帝对自己有恶意,借此机会名正言顺贬落世袭王位也无不可,京城百姓更是双手称赞。
但他没有,他力抗百官,闹得御史险些血溅朝堂,就连民间都对他颇有微词。
云景辰曾经怨着皇帝不让他建功立业,可白昭昭说得难道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