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大堂中一片死寂,谁也没有动作,只剩下父子三个。
侍女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泥塑木雕一般,屏住了呼吸。
良久,唐凌风内心一声哀叹,这事情原本能够就这么结束,过个几年大家记忆淡了,唐果儿也就可以从庄子里回来了。可现如今,却是注定要被掀到明面上去了。
他站起来,看向唐映天,“父亲,此事一旦闹上公堂,唐家必然名誉尽毁,回头祖母那边要是知道了……却要怎么交代?”
唐老太太年纪大了,这把年纪还要被人指指点点,做小辈的实在是不孝至极。
孰料唐映天却忽然目光灼灼地问他,“凌风,你觉得白昭昭做得出这杀人栽赃的事情吗?”
唐凌风愣住。
“这还需要问吗?”唐凌度终于忍不住,大步走了进来,“爹,昭昭虽说不是亲生,可自小在我们身边长大,受您教养,她固然刁蛮任性了些,但她绝对杀不了人。这点爹你心里不清楚吗?”
唐映天闭了闭眼,他是偏心,但他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
对于唐果儿的种种,他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愿意去想。一个女儿家家有点小心思又如何,她就算算计过白昭昭,那她在外面替白昭昭受了那么多苦,也算扯平了吧。可从王家父子出现以后,他忽然有种感觉,这亲女儿虽亲,虽然甜甜蜜蜜地喊他爹爹,却分明陌生得紧。
半晌,他哑声开口:“那你说,到底是谁杀了人?”
唐凌度冷笑,侧颊凌厉,懒洋洋地开口:“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在身边待了不到两年的,和一个朝夕相处十六年的,您说谁可信?”
唐映天沉默下来,肩膀往下软了几分,如同心力交瘁,盯着地面。
唐凌风听出四弟言下之意,脚底蓦生寒意,整个人像被闷头一棒。
他自小熟读四书五经,什么作奸犯科之事于他如同那些说书的内容一般遥不可及,可现在这唐凌度的意思是,他这嫡亲的宝贝妹妹搞不好杀了人?!
若是唐家真背上命案,就不是什么名誉的事情了。
他不知所措地白了脸,看着堂中灯火,一时哑然。
唐果儿怨恨难止,第二日天色一亮,她便已经敲响顺天府前的鸣冤鼓。
“叩请高大人,民女唐果儿,身怀冤情,请大人为我伸冤!”
鼓声震震,高勋眼前几乎一黑,赶紧硬着头皮升堂开衙,穿好官服拍下惊堂木,有气无力道:“把人请进来吧。”
唐果儿早有准备,来时特地换了一身惨淡白衣,越发显得惹人怜惜。她自公堂跪下,毫无架子似的,高举状纸,声音也沙哑凄厉极了。
“青天老爷在上,民女唐果儿,崇宁将军唐映天嫡女,今日转告白昭昭联合王家父子污蔑我清白,以伪造事件掩盖当年王福贵强.奸之实,迫害于我,致我身败名裂。”
“事后,白昭昭又害怕王家父子反口,唆使下人杀人灭口,更意图攀咬养父唐家。所行枉顾人命,丧尽天良,恳请大人主持公道,为我伸张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