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为何……”萧云霁想问下去,又怕伤了母妃的心。
这几年来,母妃无时无刻不在为他操心。
“我原本想与你商量,我清早回府时,你还未睡醒,又听闻你昨日咳了血。所以这事耽搁不得,我就立刻进宫求你皇叔,道明缘由,他就同意了。”
“母妃,为何是她?”
“云霁,青云道长碰巧云游归来,他道法厉害,我在九华寺向他求卦,他测算了你的八字命格,说娶回梅家庶女,你的病就能好转,那庶女命格奇特,与你正是相符,所以……”
这话萧云霁听懂了。
原来,母妃提前回京,是因为他的婚事。
他的婚事,是因为青云道长。
蕴王妃见他沉默不语,心下一疼,又道:“云霁,母妃知道,让你娶那个庶女,委屈了你,可是,眼下你的身体,耽误不得,急需娶回梅家庶女冲喜,你若不是不喜欢她,也先忍一忍。”
“况且,母妃也想着梅家庶女的处境,所以,我求了你皇叔陛下,赐婚圣旨并未提冲喜二字,算是全了那姑娘的名声。”
萧云霁叹了口气道:“庶女倒是其次,关键人家姑娘如花年纪,若是因为替我冲喜,万一我……,那岂不白白毁了人家姑娘。”
他不太信什么冲喜之类的说法,先不说这种法子有几分真实性,但对人家姑娘实在不公平。
那姑娘,他见过两次,脑子里印象最深的就是那股子古灵精怪性子和那活泼劲儿。
实在不愿因一己私欲,毁了她。
“云霁,你若是真为那姑娘着想,母妃承诺,有朝一日,若你……,若你真去见了你父王。那梅府庶女,母妃放她自由之身,并给予优待,如何?”
蕴王妃生怕他说出不娶的话来,眼眶红了红,声音哽咽,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萧云霁无奈的对天又叹了口气。
蕴王妃瞧着萧云霁脸庞瘦削,眼眶深陷,皮肤苍白,嘴唇的血丝清晰可见,她心都揪了起来,害怕这个唯一的儿子哪天离开自己。
她再也忍不住,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一行清泪至眼眶流出。
“母妃?”萧云霁见母妃突然背对自己,后背轻颤,气息克制,虽未出声,但他清楚,母妃又在流泪。
他已经数不清。
这是母妃第几次为自己流泪了。
“霁儿,你父亲去了这么多年,丢下孤儿寡母,母妃好不容易将你带大,你却突染重病,若是……,若是哪天你去了,母妃也随你去罢了。”
蕴王妃声音略带哭腔,从动作上看,才从脸上抹了一把泪。
萧云霁心下难受,自己下九泉容易,留母妃一人在世,何其孤独?
守着偌大的蕴王府,就已然很疲累了。
况且,她连梅府庶女后路都已想好。
眼下,也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
他起身,拿了一方绢帕递给蕴王妃,瞧着她红肿的眼眶,睫毛下的瞳孔布满了血丝,是时常流泪导致的。
他一字一句道:“母妃,别哭,那姑娘,我娶。”
“当真?”这话蕴王妃不太相信,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凭她儿子的本事和声望,若是不愿,完全可以毁了这桩婚事。
况且,这个儿子,虽身患重病,但绝不是没有主见之人。
多次确认,得到同样的结果后,她满脸愁云散去,终于露出了笑容。
母子二人隔阂散去,又同蕴王妃去看了昏迷不醒的春兰。到了午时,又一同用膳,日头已然西斜,饭后,他终于绷不住,躺去塌上小睡了。
比起蕴王府的冷清与愁云来说,梅染这边,要多快活有多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