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了缓,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偏头瞧着程韫焦急万分的模样,声音虚弱的宽慰:“无碍的,老毛病了。”
“你不用宽慰我,你那脸太白了,跟鬼一样,吓死人不用偿命么,你坦白交代,你的病可是又严重了?”
程韫眼眶有些发红,急得胸脯不断的起伏,心都提到嗓子眼,实在没忍住,一口气怼了萧云霁好几句。
他父亲永宁侯程序之和蕴王是世交,他与萧云霁也自小交好,感情非同一般。每每见他被病痛折磨,恨不得替他受了。
萧云霁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轻颤,漆黑的眸色流转,神色无奈:
“程韫,我若是过不了二十岁这道坎儿,萧睿和寻《千里江山图》的真迹,就拜托你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程韫冷声大喝,重重吐了一口郁气,又道,“你想把萧睿和寻《千里江山图》的烫手山芋扔给我,可有想过我能不能承受的了山芋的热度?再者,你想过你娘吗?她每年都会去九华寺为你祈福,现下都已入秋了,她还未回来。”
萧云霁默默的听着,脸色煞白如纸。
“还有,我知道你心底藏着一位姑娘,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不想找到她,与她执子之手,共度余生?”
宽大的袖袍下,萧云霁五指卷曲成拳,平静的眸底,终于绽开了少许光亮,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呼吸有些急促。
他忽然闭了闭眼,声音沙哑:
“程韫,你……”
见他情绪上头,程韫趁势追言:“云霁,为了她们,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给你判死刑,你定要千方百计寻求良方,让自己活下来!”
萧云霁动容,睁开眼,轻轻“嗯”了一声。
“知道“嗯”,还算有救!”程韫见此松了一口气,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漆黑如墨,不算太晚,他急忙道,“快跟我走,去城南医馆找花神医!”
话落,伸手就是一阵强拖硬拽,将他从桌案后拖了出来。
萧云霁拗不过陈韫,只好重新换了衣袍,吩咐人套了马车。
二人急急往城南的医馆赶去。
花神医,是浮云山的隐世高人,与病逝的蕴王有些交情,受蕴王妃所托,下山隐姓埋名的入了城南医馆,暗中为萧云霁治病。
梅染下午出了梅府,把周围环境摸了个透,去了一趟当铺,又带着雪竹去吃了晚饭,天幕已经黑透。
夜风寒凉,京城灯火明亮,百姓在街头闲逛,有年轻的公子小姐,也有背脊佝偻的老人,还有一旁的路边摊,偶尔传来吆喝声:
“看面具咯!各种精致面具,材质上乘,描绘独特……”
梅染停在面具摊前,眸光划过摊架,有猴脸面具,白鹤面具,蝴蝶面具,人脸面具,还有个骷髅,她饶有兴趣的拿起那枚骷髅戴上,转身喊:
“雪竹!”
“啊!”
雪竹吓了一跳,立刻退后一步,抱头尖叫。
“你怎么了?”
梅染拿开面具,瞧着脸色煞白的雪竹,眉头轻蹙,这姑娘真是太不惊吓了。
不待雪竹回答,一股寒意从后脊升起。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