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收起笑意(1 / 2)

叶怀心挤眉弄眼不接电话。

卞庆衫看了看,收起笑意,试探性地问:“师妹并没有和我巧遇而是来到了我身边?是...庆靳道君.”

“噢噢噢,师父没问题,就是我了,我真的专门去找卞姐了。”叶怀心尴尬地抓着面颊,勾着卞庆衫宠溺的目光,内心也在无声地叹息,纵时易主,小师妹还是那么娇憨可人。

“有些事我可以帮忙,师妹大可以跟我礼貌。”卞庆衫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试探着搭住叶怀心的胳膊。

说到正事,叶怀心却认真地躬身向卞庆衫行礼,说:“小妹果然有事相求,也希望卞师姐能帮忙。”

这此礼间,很庄重,可究竟身形一动,自觉不自觉,躲过卞庆衫挽起的那只手。

卞庆衫垂目,看着俯在他身上的叶怀心轻叹一声,摇摇头。她明白自己有点失态,往事已逝,甚至曾经有过同门之谊的人,现在,他们不过是旧识。

还好,漂泊生活的这几年,卞庆衫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头脑脆弱、饱受愤世嫉俗、嫉妒尖酸折磨的卞庆衫。

所以卞庆衫马上伸手大大方方地端上叶怀心胳膊,轻轻使着劲,把叶怀心扶住,露着个笑脸对他说:“曾经同宗同门的谢师妹还真没必要那么客气。本人虽然修为还是很低,但是如果有可以帮忙的人,虽然谢师妹张口就来。”

“多一些卞师姐。”叶怀心咬住嘴唇小声说:“我要让卞师姐把我送到梦里。”

卞庆衫听后,略有意外,思来想去,亦有所悟。

说起她当年得黄粱仙府之传,叶怀心亦知情,而那个传,亦曾属意于叶怀心之人,乃以叶怀心知入梦之事,不足为奇。

可是...卞庆衫盯着叶怀心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苦笑。

叶怀心望着卞庆衫神情的转变,内心是“咯噔”的,脸上不禁有些着急,问:“师姐们,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有什么需要,尽可向小妹敞开心扉,只要是能够筹谋的事情,小妹都会想方设法替师姐拿下。”

卞庆衫摇了摇头,回道:“非你所愿,只可惜,师妹还见过,我此刻,还在筑基大圆满。”

叶怀心一愣,心事重重,是吗?

卞庆衫见叶怀心明白了,轻轻颔首,说道:“是啊,修为有限,无力给师妹筑梦,也不敢随便给师妹指点迷津进入梦境,如若稍有疏忽,只怕师妹便会失而复得、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吗。

叶怀心仔细想了想,于是认为卞庆衫的话,也是合情合理,不像不肯接受托辞。毕竟他如今已是金丹晚期修为了,神魂还是神识,和筑基圆满卞庆衫相比,个个刚烈不知道要好百倍。

筑梦或引梦,不过是左右心神魂魄而已,要卞庆衫梦惑于己,用筑基大圆满修为拨弄魂魄,不啻于使蚍蜉撼大树。

叶怀心双眉深深一紧,是在等待卞庆衫的结丹和修为的晋升?

怕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来卞庆衫一直没有结过丹心,如今一时间,身上看不到修为充盈,即将结丹心。

按圣子所言,大仙的恶念正在与其自身神魂互相牵引,若非大仙和叶怀心有坚不可摧的灵契、神魂之间也是相通相依、有所凭依,只怕大仙早已经落败,为那个恶念所吞噬。

于是大仙等闲视之。

“师姐,我有必要这样做的原因,是不是真的一点方法也没有?”叶怀心严肃的看着卞庆衫,恳切的逼问着,没注意到,紧张不安的他,早已默默地改了姓,不再故意加上那姓先于“师姐”二字。

“唉。”卞庆衫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怎能忘记呢,您看上去一团稚气,脾气好得很,逆来顺受,其实性子最是固执,认了事,怕是十头牛拉不动。曾经的老师...庆靳道君告诉过我:你的头脑的顽强就连他也无法企及。”

叶怀心微张大嘴,想不到从卞庆衫这,就听得师父这么评价他。

“也并非不可能,”卞庆衫紧紧盯着叶怀心,语气中尽是严肃:“但是正如我所说,如果有半点差池的话,咱们两个人,将万劫不复。”

并不等叶怀心出声,卞庆衫继续一字一句地道:“——叶怀心就算了,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指点迷津,把你送入梦境?”

要。

叶怀心抿了抿唇,内心虽异常坚决,可口齿伶俐的他难以吐决。

因为卞庆衫的话并没有让叶怀心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反而是她们两个,要万劫不复了。

叶怀心为大仙着想,上刀山、下油锅,再危险的事,也一定要试试、拼一把。

但卞庆衫在哪里?

大仙和她没关系,叶怀心和她之间,也不过是以前的同门而已,仔细想想,他们现在充其量算得上是“熟陌生人”了,叶怀心凭什么,求卞庆衫为大仙以身冒险。

叶怀心低垂着眼睛,那又长又密的睫毛就像是两把小扇,掩盖了她那充满纠结的目光。

虽不能说那“要”,但叶怀心不肯松一口气,说了半个“不”字。

“师妹,这句话说不出来,你这不是这么做的原因,在哪里?”卞庆衫盯着叶怀心的眼睛也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叶怀心不语,静默片刻,轻手轻脚,将灵兽环内大仙抱出,拥入怀中。

“大仙其,出了点事儿,睡了好几年,迟迟不醒。我想借用师姐得到的传承奇术把我送入大仙的噩梦中,让大仙走到最后。”叶怀心一边说道,一边并拢着指头,沿着大仙的背脊仔细抚弄着,把大仙乖而贴的绒毛梳得更光滑了。

“呀,沉睡不醒?”卞庆衫却想不到叶怀心想要进入梦境,竟然还在进入灵兽梦境中,不由发出一声叹息,逼问再三。“肯定这个小鼬睡着了吗?我之前南征北战,曾听一些邪门秘术,可以夺人魂魄、把人炼尸傀肉傀、你个小宠神魂.”

叶怀心摇了摇头,回道:“神魂尚存,已确可信,笔者还带其多方寻医,后经点拨,证实大仙是因某些缘故,昏昏睡去。而我要做的就是走进大仙的噩梦一观中去寻找那令其无法苏醒的理由。”

“结果就是如此。”卞庆衫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偏着脸仔仔细细的看大仙,边看边向叶怀心苦笑:“凭我之修,给师妹筑一个梦想已很不容易了,只是想不到,师妹需我带路送进,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梦想,正是这只小鼬。”

叶怀心轻咬下嘴唇,卞庆衫的这一声“没想到”,再一次使她的心咯噔一下,越来越沉。

果然,卞庆衫下一句就接着说道:“这个小鼬,虽睡得正香,然而灵兽是否会有梦呢,真的不清楚。”

叶怀心虽然约定俗成地有了主意,希望能借着卞庆衫帮忙,但是对于卞庆衫那扇门在黄粱仙府所获得的继承,却又不是很清楚,如今听说她还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由大郁闷,原本耷拉着的头,越来越压得更低,差点贴住怀中大仙。

若卞庆衫亦无出路,又如大仙这种灵兽,压根就不会作梦,那叶怀心亦不知,又能如何寻根溯源寻找大仙体内恶念之由来呢。

“师妹不用郁闷,”卞庆衫见叶怀心伤心不已,不禁又心软了,连忙补充说:“虽没听说过,但会不会做梦,我却可以先为师妹探查一番。”

叶怀心一听,如闻仙乐般,猛挺直了身,上半身略微前倾,很是迫切的表情,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直视卞庆衫,似乎想把她生吞掉。

卞庆衫还被叶怀心这种突然如狼似虎般的模样吓到了,一惊之下,内心再次泛起一阵阵伤悲,有一次,她还拥有了本命灵兽,可是.

晃来晃去,卞庆衫甩去那些往日的回忆,朝叶怀心轻笑着指着屋角八仙桌示意叶怀心把大仙放在桌子上。

叶怀心紧抱住大仙亦步亦趋地跟在卞庆衫身后,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书桌,再期期艾艾看向卞庆衫,手可一刻都不轻松,一幅怕被人抢走大仙的样子。

卞庆衫看了看叶怀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含了一个微笑,忍耐了一下。

片刻之后,叶怀心总算依依不舍,把大仙放在桌子上,一双手还在悄悄,牵着大仙低垂的尾尖。

原来修士施法术时,最忌别人旁窥之物。修士们原本拥有很多隐秘之处,他们的术法,更是秘中之秘。

卞庆衫要施神通去看大仙,有没有梦境,叶怀心这个模样粘在一旁,一付没有准备离开的架势,就是有点犯忌讳。

叶怀心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太合适,应该退避到一旁,但身体自有它的主张,牵住的大仙尾巴,也像是有磁性一样,紧紧吸住了叶怀心的手,一时都不肯放松。

还好卞庆衫现在确实是截然不同,心态很开朗,看着叶怀心这副模样,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无奈的摇摇头,似乎拿不出叶怀心的主意。

叶怀心见此,心生感激之情,挤了个见牙不看人的笑容,于是乖觉后退了半步,悄悄地等着卞庆衫施法术。

卞庆衫敛起满脸笑意,端肃神清、手诀多变,一弯明月虚影勾勒,随即在背后展露无遗。

此时此刻,叶怀心亦凝神屏息地凝视着那皎洁的明月。

皎洁、虚幻、冷冽,却透出一抹朦胧,以及异样的暖意。

只是一个虚虚实实的身影、一个轮廓、营造出来的感觉,竟也让叶怀心这金丹真人忍不住有了片刻怔愣,差一点点,就会忍不住,沉醉其中。

这个黄粱仙府仙人传承果然非凡无双、不同凡响。

再看看桌子上的大仙,这时整个小鼬耳光般的身躯,全被明月虚影投在月华上,就像披着白裙,露出子一尘不染。

再过片刻,月影一摇,大仙的月华衣裳,跟着抖了几抖。

叶怀心虽然没有领悟这种传承术法的要领,但是他内心顿时明白过来,现在已经到了要害,他不由一紧,双手捂着心口,似乎这样一来,便可以压住那个即将从咽喉里蹦出来的心肝。

忽然间,仿佛一阵清风凭空而来,带着一片绵云,把卞庆衫背后的月影,全部遮去一半。

叶怀心呆呆地、大气地不敢出来,正掐诀施法时,卞庆衫睁开眼睛对着叶怀心笑着说:“它正在做着,不久就会活过来的梦想。”

叶怀心听说大仙的小宝宝们,正在做着快活的美梦,忍不住也勾起嘴角。

转念一想,再想起刚才卞庆衫“万劫不复”的话,上扬的唇角便缓缓落下,苦笑着,扶着大仙低垂着头。

卞庆衫和叶怀心曾朝夕相处、亲密无间,而且同为兽修出身、亦曾有神骏海东青将军,即便叶怀心一言不发,卞庆衫为何不能理解叶怀心这时的感受。

已经愧对师门的卞庆衫微微叹了口气,唇角绽开一丝笑容,轻声说:“那时候,我失了将军,即使到日修道成功,白日升天,这件事也令我遗憾终生。”

叶怀心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了卞庆衫一眼,眼里尽现惴惴不安,也露出了几分谨慎期待之色。

卞庆衫点点头,他的声音很小,但他十分坚决地对叶怀心说:“我把你送入梦境。”

一时叶怀心泪盈睫。

自从决定要进入大仙梦中一观之后,叶怀心与卞庆衫之间,就必须要有心理准备了。

用卞庆衫的话来说,进入梦境的地方,主要是不能够受到干扰,再加上不能够有人吵闹,不能够有灵气鼓噪在里面,否则清梦就会受到干扰,从梦中醒来事情就会很小,如果手忙脚乱,误入歧途,迷失于梦境,就可能陷落。

故而,入梦的地方,一定要安静,且要绝对的安全。

叶怀心选卞庆衫的这个住处,然而却请洛云起到外面护法。

选这所住处,叶怀心在想,对卞庆衫而言,只怕再无去处,比起自己的小家来,更是放心。单单看小屋到处都是温馨而巧妙的布局就知道这对卞庆衫而言是一个家。

并请洛云起护持,是因,世上无处不有,比起洛云起在旁,更是叶怀心感到平安。

在这里,一举两得。

一切都好后,卞庆衫便叫叶怀心在内室填漆**躺着,自己呢,却提着一个凳子坐在叶怀心的身体前面。

“师妹,请务必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卞庆衫再一次,认真得、郑重地提醒叶怀心,道:“也许你会想到一件自己最重要、自己藏得最深、也只为自己所知的事,愈深就愈易顺利地唤醒回忆。”

卞庆衫皱着眉头,都可以夹筷子似的,接着说:“一但失去了,就会永沉于梦里,再不能清醒地转身,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叶怀心微微点头,主动握住卞庆衫的手回道:“师姐们,你们都记着吧,你们放心吧,我会不拖你们的后腿,要你们为我而去面对这种风险。”

“倒非我莫属,”卞庆衫摇晃着,拍着叶怀心,微笑着说,“就是我们自己。”

“嗯!”叶怀心回了个甜美的笑容,像小时候粘在卞庆衫后面的可爱师姐一样,便沉沉地睡着了。

梦醒后,叶怀心舒舒服服地伸伸懒腰,舔着双手,用湿擦着头面,认真清洁。

洗干净脸后,再双手并拢,搓着面颊,捋着几根挺长的胡子,很是满意。

但是,好吗?胡须呢?

胡子啊!

叶怀心瞬间炸毛,我怎么会长这么长,又黑又硬的胡子!

我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