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几粒粉收走(2 / 2)

洛云起垂下视线,掩盖住眼里翻腾的感情,但手指毫无节制地颤抖着。再抬头一看,洛云起脸上又露出冰块脸,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听听大家的意见。”

两人正准备上前,侧背石柱旁忽然冲出一位着纱衣宫裙、长发如瀑布、黑纱覆脸、头顶蓝玉簪子的女修像一抹蓝光闪烁于鬓。

那个女修之前已经悄悄潜伏到石柱后面,被叶怀心、洛云起等人发现了,但是女修的体内却没有恶意,两人也不理。

不料这位女修会这时忽然冲出,瞥一眼两人,然后直直地冲到叶怀心指刻着宝剑的石门前,轻推一闪,就消失在重关石门后面。

……

那女修的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如鱼得水,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石门,把叶怀心抛在脑后。

这样还要抢劫吗?叶怀心百思不得其解。

洛云起眉头紧锁,上前仔细看了看那扇石门,可心中不以为然。

那个蒙面女修同样是金丹修为却气息很虚浮不说,却又透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诡异。

反正以叶怀心的力量,只要有一颗心,拦着那个女修也不难。

叶怀心已是真正金丹修士了,灵觉一定十分厉害,因为叶怀心不去阻止,这意味着她本能不驱使她动手,那这扇大门,不进去也行。

洛云起传音入密向叶怀心说明了他的猜想。

叶怀心扬起眉毛,细心地凝视着这扇石门片刻,果然是无可拥有,并无特别之处。刚才所指的这扇门也只不过是由于上浮雕的那把剑心念一动。

这时看到此门浮雕已日渐浅淡,逐渐隐没,成为素面大门,二人心中亦有些心事。

虽不知这第二道关卡考了些什么,但某人经过的大门,门上就有了些改变,本来的点缀就会消失,觉得,只是不希望别人再选择相同。

机缘一事充其量是虚无缥缈、变幻莫测、差之毫厘、失之毫厘的事情。但是得与失却难以评说,那一柄利剑浮雕背后的石门究竟是幸还是不幸,谁都没有料到,失之交臂也许就是一个大机会,也许就是一个大风险。

不管怎么说,看着本来选好线路被那个女修抢了头筹,两人自然就不可能再进入这个门。

但有刚一堂课,叶怀心并没有急于重新选择,只是先是凝神打量周围,证实这又没有人蛰伏,只是扭头细看其余大门。

端详一圈后,叶怀心少有的纠结。

当她打量着所有石门时,宝蝠七宝与大仙们,各自透过灵契给予叶怀心一点点模糊的引导。

不过这个蝠一鼬就是指南辕北辙两个方向呀!

令七宝有些不安的是,一石门朴素无华地雕刻着一条小蛇造型。

而令大仙激动不已的石门上,却是嵌着众多灵兽、显得有些阴森恐怖的白骨。

叶怀心对于这两个门的感受大致相同,就是用比较艰难的选择。

洛云起看出叶怀心的犹豫不决,传音追问。

叶怀心不懂传音入密之术,且恐隔柱有耳、亦恐泄露天机、不敢随便启齿,便干脆抓过洛云起骨骨肉匀停之大手在他掌心写了一笔。

先时洛云起段筋脉尽,二人同居于凡人界的小渔村,亦曾有此皮肤相接。

终究筋脉布满全身,叶怀心想要促使噬心蚕宝宝给洛云起通脉络治病,抓住抓手、提着手臂之类,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洛云起感觉自己在任何一个时刻都不会比此刻更加清楚地感受到外面的一切。

柔若没骨的小手儿,娇嫩如最高级灵丝织成的锦,轻轻拨动着自己的手心,痒死了,也很惬意,就像幼猫一样,踏着心。

叶怀心打了很久手势,抬起头看着洛云起,就像木头桩子似的,胡子一大把,遮住了他脸上所有的神情,不知他在想什么,一点也没反应过来,忍不住扭眉吐气地说:“别人说的你有听到呀?凌叔叔。”

其中‘凌大叔’这三个字尾音拖得很长,但带有叶怀心本人一点也没觉察到的娇俏与顽皮。

洛云起感觉到自己受到了高叔的呼唤,魂儿颤抖着,心口怦怦乱跳,也不知他的心出了什么事,究竟是气得叶怀心顽皮呢,还是.

或者是什么呢,洛云起不敢去想太深的问题,只是胡乱的支应了一下。

洛云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他起了眼,绕着叶怀心描述的两扇门转了转,向叶怀心传音:“倒不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占一扇门。”

叶怀心有些吃惊,他的嘴微张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睁大了。

洛云起看得心花怒放,小丫头两眼炯炯有神、水灵灵、小鹿般,目不转睛。

突然感觉留把胡子还不错,洛云起暗以为,起码可以掩饰一些表情。

这会儿叶怀心也有回应,对呀,那个人进去的门就会有些改变,觉得,连这个黄粱殿主人都不希望大家选择同一个门,那么他和洛云起为了能够得到属于自己的机会,自然也就分开去了才对。

思前想后,叶怀心点点头,小手又在洛云起掌心里划拽着,和他讨论着,看看他是否对哪个门有特殊感应、两人如何调配等。

洛云起凝眸细看两道门,摇摇头招呼叶怀心先选择。

叶怀心再次纠结,依然遵从第一感觉做出选择。

选好石门后,叶怀心握住洛云起双手,引洛云起心悸不已。

引起别人心悸的客户却毫无意识,叶怀心笑着,以为很平常很友好地和朋友握手,低声嘀嘀咕咕地向洛云起嘱咐:“不知门的后面是什么东西,反正出了门就会合呀。”

说完,叶怀心躲过一劫,霎时推过石门冲入。

洛云起那边,等了叶怀心走了一会,还是痴痴地站着,只是感觉手心里还有小丫头的体温,耳畔还有小丫头的歌声,眼前依旧闪着小丫头那灿烂的笑,许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种下吧。

洛云起心想。

何时起?

是不是那年万念俱灰,被小丫头救了?

或者是刚刚沉沦于幻梦,被小丫头惊醒?

情莫能知,一以贯之。

又想起小丫头有意揶揄称他为“大叔”,洛云起苦笑。

从年纪上来说,他的确是个大叔,连爷爷都能算得上罢。

洛云起摇摇头,似乎要把那些有去无回的想法甩过头。他已不再是天之骄子呼风唤雨凌霄真人若不是小丫头三搭二搭,他早已经坠落不再。

修真之难,财侣法地不可或缺,他如今孑然一命,甚至本命灵剑也无,还能给小丫头什么。

如此这般,远看,守护,足矣。

洛云起叹息一声,再也没有多想,闪身进入叶怀心刚点明的又一道石门。

不知道飘了多长时间,叶怀心才轻轻地一翻身,清醒地转过头。

这里仿佛就是一片大海,四周被无穷无尽的水淹得叶怀心透不过气来,而那些水则发出了金灿灿的光芒。

叶怀心并没有感到异样,就像掉进了温暖而温柔的拥抱里,充满了宁静与安详,生不下半点别的想法。

长得惬意安静,叶怀心连手指都咬破。

唆得大拇指都觉得甜,叶怀心张着嘴打了个呵欠,翻身就得再沉沉睡去。

似乎有些事,已经忘记了噢。

叶怀这样想。

不过不管了,很舒服的呵,很想睡的呵。

亦不知洛云起这边如何。

嗯?

叶怀心原本要合眼忽地睁大了,心中生疑。

洛云起?这是什么?

一旦开始想起来,许多问题都如流淌的江水般滔滔不绝。

思绪打开了关不开的闸门,在翻腾着疑惑的根源上,叶怀心亲耳聆听着他的音容笑貌,犹如道音佛偈,宏大地响在这大洋上字正腔圆,问:我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

还有什么人呢?

何者为我?

一个个问题就像是一颗扔进水里的巨石,随着一声巨响敲击着叶怀心。

我就是我!

我就是法律!

我真的!

叶怀心猛睁双眼,目下精光大盛,心中形成了一种明悟——我主宰!

周身金黄的**顿时掀起了阵阵涟漪,向浮游其间的叶怀心涌去。

那些金子般的光,在叶怀心身上自发的投下,带着挫骨扬灰的疼痛。

痛!痛!痛痛痛!

跟刚刚的安逸完全不同,毁天灭地的痛感从叶怀心颅内炸了出来,全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全部皮肉骨,都像受到了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奋力挤压,疼得让人心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面前忽然暗淡无光,叶怀心感觉到自己连气也受到了无限的压迫,并且全身也提不起半点反抗之力。

再接下来的时刻,叶怀心拼了最后的气力,一声长啸!

光明突然降临。

叶怀心睁开眼睛,眼眸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眨眼间,便又逐渐消失。

这就是生命!

叶怀心体会到了身体里精纯的灵力、那些金子般的光点、如同母亲给儿女们的滋养,正是这种重幻梦境考验所赐予他的礼物、最精纯的灵力。

这些金光灿灿的灵力甫入体内,叶怀心就感到惊魂未定,灵力冲进奇经八脉之中,如同母亲轻柔的抚摩一般,细密有致,把筋脉之中那些常年累月练功遗留下来的一些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暗伤全部平复下来,再汇集到丹田,填充到金丹之中,使金丹更凝更圆。

叶怀心举起手臂,看了看她那更娇嫩洁白的双手,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不只手臂与双手,叶怀心的内视肺腑中,还可以清楚地发现,一切脏腑器官都像初生的一样,爆发出蓬勃的活力。

这是生命。

它是初生的。

这是人生。

叶怀心早有领悟,刚刚亲身体验过,是一个幻梦从妈妈腹中诞生。

那种彻骨之痛就是生下来之痛、人生之痛。

更...妈妈痛苦。

此时此刻,叶怀心的眼泪盈睫了,他那一声破黑的长啸是他降临人间,最初的哭声。

“妈妈。”叶怀心温柔地吐出了这像呢喃般轻快、像万钧钢铁般厚重的文字。

“谢谢您。”一抹笑意跃入叶怀心唇齿间,对那天下的母亲,叶怀心早已没了多少印象,与这天下谢大丫亲娘,更未曾谋面。

不过感谢她们,叶怀想,把最大的本钱交给我吧,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