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叶深吸一口气,既是如此,便泡在水中,这个温泉还是很惬意的,即便是再差的人,等到他离开的时候,自然会出来。
她就是这样想的,没想到这人都在岸边居然升着火了,气定神闲地烤鱼,傍边青石居然是从她宫里团出来的青花酒。
这人!
望望天色吧,天色该快亮了吧,为什么他还是没有走?
我想她的着急在水里激起涟漪,淡淡的波光,惹得那个人向她那边张望,而她潜意识里的身子也向水里沉去。
就在一瞬间,那人再次把视线远离了,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条手中的鱼儿身上。
须臾篝火熄灭,洛云起把烤熟的鱼铺在青叶之上,站起来踱到岸上,盯着水底的人们。
“干什么?”
“上来”说完,脱掉他的外袍捏成一个口诀送到她面前。
徐叶疑惑地看着他,会如此善良吗?
“别这样”,他想把它拿回来
“慢着”徐叶拿起外袍抿着春天的嘴唇说,“转过去”
他回头看,她点脚,一展手臂,一旋身子,把外袍裹住,由于他外袍宽,腰上扎着一个花结,有一方衣滑。
她落地了,“走吧”
言毕,已在其前行走,正因外袍太松,由她打了一个花结,正欲得她体态精致,袍边迤逦,青丝轻垂,一展风姿。
“吃饱喝足后离开”当他坐在青石边把那谭青花酒交给她时,她瞬间怔住了,那么这一切都是为她准备好的吗?
嗯,她有点动心,但是并没有忘记他怎么坑害她,要她泡那么久的泉。
徐叶淡淡地坐了下来,由于青石太过矮小,坐时裹身的外袍露了一角,又白又细的双腿隐约可见,直至发觉对面男子的眼神略显暗淡不明,立刻心中一怪,仔细端详着他周身的上下左右,觉得不合适,立刻羞哧得很,赶紧拉开衣袍盖上。
“厚颜无耻!”
男的却是淡淡的一笑,今天她骂娘的次数不超过3次。
把烤熟的鱼给她吃,窗外是青叶裹着的香味,她大气这个刚刚好,没有伸手拿,而是淡淡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再伸手拿。
张口轻咬,外焦里嫩、鱼肉入口即化还记得那时候在东道碧海境,他还为她烤鱼,只是那时候施上味觉,估计那肉一定很难入口,可她却吃得干干净净。
与现下相比,那种滋味当真无法相比。
她安静地留在记忆里,洛云起看了看她不说话,觉得这有不合适的地方,“怎么回事呢?”
她回过神来“没什么”
“不就是不吃那些俗物吗?”他微笑着问
“不吃饭并非因为看不惯,离开它又能怎样,为什么还要麻烦别人呢”她说书阁已经很寂寥了,那么多年来也安静在这种寂寥里,不希望被这种烟火味儿所破坏,或者......怕这些滋味。
“一些看似不必要的东西,实际上就是自己想要的”他意有所指
之前他脾气孤冷,还秉持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的原则,这句话后来还是被她送给了他。
“世上的事分为两类,一类是自己认为没有必要而实际上自己又需要,只是没有品味到味道,没有为其美而着迷,而自己的处境又实在不必如此,于是你拒绝了,其次,当你再次体验的时候,回想着各有各的味道,既然恐惧,那就拒绝吧,而你呢,属于哪个呢?”
徐叶似笑非笑,哪个?不属前一类。
生怕露出太多,她不停地吃掉手中的鱼儿,似是而非,解下酒坛的封印,一口口灌下去,腥辣得像肠子一样,呛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抚了抚她的后背,对她顺着呼吸走去,无奈地说“再没有人替你抢劫了”
她任他抚弄,沉默不语,从未感觉到这酒有现在的呛鼻。
然后再饮两口,由于饮的太匆忙,腹中再无甚物,未及半坛已略有醉意。
洛云起并没有出手阻止,任她喝酒,任她颠倒在自己的怀中,那条鱼早已经丢进火星子烧碳花儿中。
由于外袍太松,怀中又极不安于现状,衣襟半开,拳脚相加,纤脚光露于外,他很是恼火,历喝道:“安分点儿吧!”
面对着他的训斥,她像没有听见似的,拧到他怀中更凶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把她背回到书阁中,叫醒睡在**的服务员,吩咐煮醒酒茶吃,本想给她喝下去,只听得她口中呢喃着停下行动。
“齐先生,齐先生......”
他一阵高兴说不出“你既想我、念我、凭什么凭我万里呢?”
没有等到她答复,只听见她哼着小曲,听不出大清在讲啥。
他给她喂醒酒茶两口,解下一些醉意,循循善诱地说“怀心你说为什么?”
“由于...由于无聊啊,所以怎么说这句话呢,唉~”她一恍然大悟一般,接下来,“忘记吧,反正你说的再完美也是一种罪过.”
她含糊地说了一大堆话,洛云起得知自己又在胡话,但又不想错过现在这个机会,便给她喂醒酒茶两口,噗~但被她喷了出来,涉到他脸上。
“好死啊!”他低低地咒诅着,望着浑身是茶渍、勒死孩子们的尸体。
徐叶沿着床榻滚来滚去,浑身都是羽毛包裹着她,闻言,她愣愣地坐起来问道“您说是什么人死亡的?”
“……”
他一声不吭,她立刻很是害怕,猛地趁着站起来,但被羽毛绑住不能动了,“问这问那!是谁在死去!”
“他已经去世”他淡淡地说,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很快就会死掉。
他?徐叶的大脑又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但仍然意识肤浅,于是,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他反而震惊了。
“他是要死的,又如何会死去.”她不停地抽泣,吐字不清,“怎么会死呢,我...他已经死了,而我却陪着他.”
他坐在她身边,轻轻地解开了她乱包的被羽,然后用帕子把脸搽到她身上,轻声问“你那么害怕他的死亡吗?”
徐叶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流了下来,“是害怕他会死去,于是...于是我.”醉醺醺的梦中,仿佛意识到他在说些什么,后图中的文字下意识地被她收回,即使事后他循循善诱,并没有套出任何东西,但听到她的声音,他还是粗略猜中了几分。
由于害怕他的死亡而无法相处吧?
此后,床前的男人逐渐入睡,他为她脱掉外衫、简单收拾、再为她收拢被羽、做好这一切后、熄灭房间里的灯、轻轻掩门退场。
一路向南海方向疾飞,不料南海一明镜,能观览天星日月,熟悉现世、过去、将来,取名、鉴天。
回想刚刚她还没有想好是因为害怕你会死去而无法与你相处。
那为什么呢?
南海龙君下海迎接,但未见上一次与自己同游的凡夫俗子,惟恐有接待不周之处,便向傍边史官打听,才记起当年那位小姐祭天之事,替自己聪明夸一把,如果不早问、提尊主伤心事、他能活吗?
“不知道尊主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宫中已设薄宴又作休息,况且为时未晚”南海龙君恭顺的笑道。
洛云起不想和他浪费时间,“本尊这次来就是要向龙君借件鉴天镜的”
鉴天镜?南海龙君思忖一番,面露为难,“尊为主,那鉴天镜早在那南海内乱的岁月里就已消失”
那次内乱洛云起就知道了,因为这次内乱肇事者他看到了,就是被困在南海禁地里的龙澈。
想到这里,他大步走向南龙的处境,南海龙君急忙阻止他,战战兢兢地“尊敬的主人,那个地方你去不去呀”
上次经如此折腾之后,在那里布下的结界就快塌了,还亏龙澈这几年安分下来,如果尾巴稍微抖动一下,结界又怎能阻挡得住呀,如果尊主这次在进.
“你是不是担心他一出来就对你南海龙君造成威胁呢?”没错,就天赋能力而言,像龙澈这样比自己强几倍,却生错生娘胎的人,那年那场内乱中,南海却有一大半海族站到自己这边来,虽说后来被困守在禁地,但这么些年了,多大的罪过也该赎清了,要是这个时候已出来,他的位置还能保?
“这......尊主......”南海龙君手足无措。
“又拦又本尊拆掉你们龙王庙!”
南海龙君不得不黯然退下。
南海秘境,龙澈慢慢睁开双眼,注视着来者。
这么多年了,比起那年见了他更沉定了,即使来身极尊也只是眸色波澜未兴。
“尊主远在千里之外,恕龙澈这时不方便行礼”他不卑不亢道。
因其半龙半身的身份,这么多年来,龙尾粗了许多,鳞上带着淡淡冷光,无法言喻的神秘感之美,却被镶在自己皮肉里的铁链生生将这种美感摧毁。
穿过龙尾锁着龙骨寸步难行。
“本尊想起当年走的时候,给你砍下的那把铁锁”
龙澈勾出冷笑一声,“斩断又怎样?我对南海的威逼,使我远离了这条铁链太久”
特别是自己的那个弟弟更对自己有所忌惮。
当年洛云起本看中自己内心的纯净,便将这条铁链斩断,有利于自己修炼,但并没有想到会带给自己更多的祸患。
“同意本尊的某件事情本尊就放手了”
“我来这住了这么多年,出不去也是如此,早已经习以为常,并且看看尊主是怎么讲的”
“本尊希望了解鉴天镜去向”
龙澈一笑,“实不相瞒我那哥哥还到我这里要过无数遍这东西,我说早被毁掉了,他不相信,估计尊主都不相信”
“汝且说观之,本尊重思信者或不可信也”
“那时候那场内乱,鉴天镜就在我母妃宫里,但那时候我脾气傲气十足,就算知道我功亏一篑,这些神物迟早都会廉价给他们,那么龙宫里的珍宝当年就被我毁掉一半,不知道尊主那个鉴天镜有什么用呢?”
“知人善任,预知后事”
“本来尊主还有猜不到、看不透之处,却因叶怀心女孩?”
洛云起一默,“她已经去世,在离开南海后的2个月内去世”
龙澈惊愕,“是如何死亡的?如何死去?”
回想那笑眼弯弯的女孩,正是自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禁地中惟一的一抹亮色,这样一个纯朴善良的女孩又怎能死去呢?
洛云起没有说话,回忆起来,不是因为他吗?
“本尊这次找到你们借天镜的机会,因为她当年还有一魄在身,现在历经二世,也是活蹦乱跳,但是无法随心所动,本尊有所顾忌,本尊想要了解”
龙澈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仿佛是在为死去的那个男人哀伤,“鉴天镜果然毁于一旦,尊主又怎么能相信呢?然而了解她的内心世界并非没有出路”
“有哪些方法?”
“织幻”
“我身半本鲛人血脉,善织幻,估计尊主当年也见多识广,甚至需要花点时间才能将尊主击破,我想她该无法挣脱,但这取决于尊主舍不得你为她”雨挽道。
如果禁锢了自己的心,自己不想提的话,把人们带进幻境后体验了一回将来的事情,肯定会异常痛苦。
洛云起沉目,似乎在想此事的可行性,默不作声半晌,说,“能否之走进她的内心世界而不允许她去体验,本尊取代了她?”
“亦并非不能,无非是尊主认定?”龙澈嫣然一笑,那个代价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得了,与窥探天机不二。
“嗯,本尊是可以救度自己的”
“不需要,我会永远存在于此,也算是对自己当年所做所为的原谅,尊老爷如果要了解天机的话,就带着她来此吧,我会织幻给她看”
“机遇就在眼前,如果怕出门后受人使眼,大可前往神域了”
“尊主的良苦用心领受,如果我外出,他们恐怕连一天的安生日子也过不下去了,与其如此,还不如使双方更加安生”
外面的人都忌惮着自己,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呢,否则就不会出现那事情发生后再给自己加一把缚魂锁的情况了,但是又不忍心给自己一个痛苦的凶手,还算良心,既有良心,自己又肯让步。
“嗯,本尊又改日再来了”
…
洪荒书阁里,耀白从棱窗里照进来,徐叶蹙眉纤眉伸手掩饰,因为昨夜醉意太重,此刻头痛脑热。
起床后,命服务员准备好热水,单纯地洗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立刻精神许多。
“尊主又如何?”
“头天一早出门”侍者道
前天上午?
“睡到什么时候?”
“主子,你一整晚都在睡觉”侍者道,“离开时尊主嘱咐你要睡觉,不要惊动你”
她这么长时间都在睡觉!
“尊主呢?断了那么久都没回来?”
服务员摇头晃脑躬身而退。
他这个还要打哪一个?最后一次负气而去,再见到她就跟她回去,这一次再把她坑杀在后山直到一晚上,喝得酩酊大醉,也许廉价的东西就会被自己占为己有,怎麽说会让她受损失呢,是不是再次负气而去呢?
在随后的几天里,还没见到有人再来,整个人就像在做有钉子的板凳一样,越坐越不安。
算了寻寻觅觅,以防他回到北洛宫她也会再来。
云与正在扫着千絮树飘落的花絮,见着是她,忙的迎上前去,“怎么又来了?”
在这个百余年的时间里,她却始终没有到北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