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邵晨的这间公寓面积不大,胜在格局合理,因此并不觉得逼仄。从厨房出来,一眼可以望见客厅和相连的阳台。阳台上摆着一盆高大的绿色植物,远处的天色不知何时阴了过来,厚重的云朵漂浮在天空,仿佛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白肆站起身,关上原本半敞通风的窗子。他身后的茶几上,雪白的纸张随风飘起……
沈千秋走上前,拾起掉在地上的纸,瞥见纸上第一行写着的字:沈若海,男,一九六二年生人,十八岁入伍;二十三岁退役,后加入国家特殊安全部门;二十九岁受命成为白齐的私人保镖。
沈千秋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她抬起眼,见白肆手里拿着另外几张纸。两个人的目光触碰在一起,白肆眼瞳如墨,看人的时候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这资料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白肆静默片刻,最终还是把手里连同茶几上的资料一起递了过去。
沈千秋忍了又忍,眼眸里仍然忍不住浮起一层水雾,她执拗地看着白肆:“白肆,这资料你从哪里弄来的?”
白肆看着她:“我告诉过你,我也一直在找人帮忙调查当年的事。”
“你确定这是真的?”沈千秋的嗓音有些颤抖。捧着那一叠纸张的双手如有千斤重,连肩膀都跟着微微颤着。
白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千秋,我说过,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努力做到。我曾经答应过你,有关沈叔叔和我爸的事,我知道多少,一定对你和盘托出。你手里这些,就是我目前查到的所有。”他看着沈千秋垂下眼睫,她的眼睫毛纤长微垂,如同受到雨水扑打的花蕊,微微颤着,看得人心生怜爱,“千秋,你先别急,把这些资料都看过一遍,再问我你想问的事也不迟。”
沈千秋也在沙发边坐了下来。如同木偶一般,动作迟滞,几乎目不转睛地翻看着手上的一张张资料。
第一张,写的是有关她父亲沈若海和她母亲邱棠的种种信息。除了父亲从部队退役后进入国家有关部门工作这一条,其余所有内容都跟沈千秋已知的完全吻合。再翻到第二张,记录的则是白家的概况,这张纸的内容甚至比第一张沈家的还要更详细些,从白肆的爷爷讲起,囊括了包括白肆的父亲白齐在内的白家第二代三个兄弟,再讲到白齐的择业以及和唐虹的婚姻,最后讲到了白齐与邱棠的同窗之谊,以及后期和沈若海的坚固友情。
这些内容,有些是沈千秋通过父亲当年的日记得知的,有些则是她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压根不可能也不应该知道的白家秘辛。沈千秋越看呼吸越急促,看完第二张,她忍不住转过脸:“白叔叔不是在大学实验室搞科研的吗?为什么会成了国家公务人员……”
白肆垂着眼眸,看着那叠资料说:“有些科研项目涉及国家机密,一般在项目完成的三十年后才有可能解密,甚至有的会一直作为绝密档案处理。我爸爸对外一直都是以大学教授和科研人员的身份出现,但具体的科研项目并不是对外公布的那些。”
沈千秋又垂下头,把剩下的资料一字一句地看完。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所以,白叔叔一直都知道我爸爸的真实身份。他们都是为国家工作……都是,好人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