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肆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沈千秋细细一想,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却又很不习惯被他用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讲话,便有些讪讪地说:“知道了。”
白肆这回主动拉住她的手:“你跟在我后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楼梯口,就见骆杉一个人扶着楼梯扶手站在那儿,微微垂着脸。角度和光线的关系,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依稀看到他嘴角紧抿的弧度,还有紧紧抓着扶手青筋暴露的手。
“骆队。”沈千秋喊了他一声,见他没反应,又叫了声,问,“骆队,小竹没事吧?”
两个人走到近前,骆杉才仿佛霍然回神。抬起眼看清来人,骆杉脸上的神情几次变幻,开口时嗓音全然不复先前在后院指挥众人的冷静超然,反而有些干涩涩的:“是你们啊。真是招呼不周,我之前都没注意到你们也来了。”
沈千秋见他脸色实在难看,忍不住问了句:“骆队,你……还好吧?”
沈千秋这么一问,骆杉的肩膀突然一垮,整个人仿佛瞬间撑不下去了一样。他抬起目光的时候,沈千秋刚好看到骆杉有些泛红的眼圈,不禁也是一怔。
骆杉看着他们,声音苦涩:“我已经报警了,小竹失踪了。”
“失踪?”沈千秋难以置信,“在哪儿失踪的,她自己的房间?”
骆杉缓缓点了点头:“对。刚我打电话催她快点下来,客人都在等,她说要上去换一条项链……”
沈千秋轻轻把手放在白肆的肩膀上,对骆杉说:“骆队,不介意的话,我想看一下小竹的卧室。”
骆杉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深沉:“好。”他转过身往走廊的尽头走去,边走边说,“这个案子已经交到李队手上。你们的同事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沈千秋有点惊讶:“小竹只是失踪……”按说一般的失踪案,应该用不到他们组里的人全员出动。
骆杉的脚步顿住,转回头来看着沈千秋和赵逸飞。他的眼圈是红的,眼睛里却隐隐燃着愤怒:“他们抓走小竹,是为了报复我。”
沈千秋敏锐地联想到最近的案子:“是因为3·11毒品案?”
骆杉的呼吸有些沉重,他沉默了两秒,才说:“张山子一直没抓到,小竹很可能是他的人抓走的。他们一是为了报复我,二是想以此为要挟拿回那些毒品。”
沈千秋说:“可即便抓了小竹,我们也不可能把毒品还回去啊。”
骆杉沉默片刻,露出一抹苦笑:“但可以扰乱军心。”
沈千秋这才恍然,也是,毒贩不比寻常的杀人犯,都是些亡命之徒。一旦遭受了损失或者被警方捕获,往往会做出一些同归于尽的激进举动,像这样报复残害警方家人的事,虽然极少见,但也不是没发生过。
看骆杉的模样就知道了。从前每每在警队见到他,永远都是一副英气凛然的模样,何曾有过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的时候。
怀着有些酸楚的心情,沈千秋和其他几人一同踏入了小竹的卧室。
骆小竹的卧室就在走廊的尽头。那是一间朝阳的卧室,房间很大,装潢和摆设却并不是想象中的少女风。墙上挂着大幅NBA球星海报,桌子上放着拼到一半的拼图,暗色地板和遮光窗帘,显得有些酷酷的。
沈千秋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到**。**的被子没有叠,窝成一个团,仿佛有个人蜷身藏在里头。床边摆着一个黑色首饰盒,盒子是打开的,里面放着的正是不久前还戴在她脖子上的那串月光石项链。
骆杉也看到了,走上前把项链捏在手里,指节握得发了白,眼眶也有些泛红。
沈千秋走到床的另一边,窗子是关上的,但窗台上还残留着半个鞋印,很明显这人是从窗子进来的。走时却还记得把窗户关上,大大方方从走廊下楼,又从正门扬长离去。
沈千秋掀开被子,水蓝波纹的床单上,赫然放着一只珍珠耳环。
沈千秋“咦”了一声:“这是小竹的吗?”
“不是。”
“不可能。”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
骆杉看向白肆,后者脸色从刚刚起就不怎么好看:“小竹没有耳洞,不可能戴这种耳环。”
骆杉补充了句:“她有几副耳环,都是我托人从国外买的可以夹的那种,这只耳环不是她的。”
白肆道:“千秋,你刚在门口看到那个人,是男是女?”
骆杉也变了脸色:“你刚在门口看到有人,什么人?”
沈千秋沉吟:“只看到了个影子,而且当时从后门走进来的那个角度逆光,看得不是很清楚。”
骆杉追问:“你看到那个人往门外跑?”
“嗯。我们当时想去追,没追上,后来看到一辆黑色大众开走了。”
骆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过了片刻,抬眸看向沈千秋:“这个线索很有价值,我这就让交通大队的朋友帮忙查一下这附近几个路口的监控录像。”
沈千秋和骆杉的手机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两个人各自接打起了电话。唯独白肆站在床边,望着床铺上的那只珍珠耳环,眼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