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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都是厨房,白肆这间厨房比她那间屋子的客厅还大,长条原木桌,圆形高脚凳,乳白色的碗盘擦洗得亮晶晶,还没走近就闻到里面盛着的食物香气。

沈千秋抽了抽鼻子:“热汤面,还放了胡椒粉。”

“哇,还有煎鸡腿肉,烩蘑菇!”

“盒子里是什么?”

白肆之前一直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面,这会儿不动声色地伸手拍掉对面女人伸过去的魔爪:“先吃正餐。”

沈千秋简直都要感动了:“里面是蛋糕!”

白肆没说话,等同于默认。

热汤面里放了番茄和小青菜,她的那碗不多不少,刚好是半人份的量,体贴地照顾了她这个已经吃过一顿晚餐的人。沈千秋尝了一口,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就没说过话。鸡肉煎得微微有点焦,里面却出奇的嫩,火候掌握得刚刚好,蘑菇加彩椒色彩丰富,搭配鸡肉营养均衡。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很安静,充分享受美食的滋味。喝着热乎乎滋味酸甜的面汤,沈千秋捧着碗的时候一个晃神,觉得离开平城这十一年,好像一场并不真实的梦。

白肆见她吃得只剩碗底,就起身收拾碗筷,一边说:“你今晚吃得太多了,起来站一站。”

沈千秋下意识地反驳:“我体力消耗大。”平常外出办案子,她饭量跟赵逸飞和周时他们差不多。两顿晚饭根本不是事儿,更何况食堂的饭再好吃也就那样,她不可能吃太饱。

白肆撇着嘴角一笑,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你今天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

沈千秋可怜兮兮地扶桌而站:“基础没打好,平时都吃不饱。”

白肆站在流理台边刷洗碗盘,浓而翘的眼睫毛安静地垂着:“饭堂那么多菜也吃不饱?”

“肯定啊,你听谁说过食堂的饭比家里的还好吃。”

“你们同事不还总去你家里聚餐?”

“就是因为大家平时吃的都不好,才要偶尔聚聚餐打牙祭啊。”沈千秋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而且那么多双筷子,一不留神就被抢光了。”

“这么说你自己一个人过得也挺惨的。”

如果说两个人刚重逢那会儿,沈千秋在白肆面前是心虚和逃避;此时此刻吃饱喝足又勇往直前的沈千秋则是毫不掩饰本色尽显了,甚至比和赵逸飞在一起时还要放松。毕竟,翻过她当初见人就跑那有些不堪回首的一幕,她和白肆之间可以说是“发小”的交情,那种亲切、默契、自然而然,是长大后刻意培养的任何情感都无法替代的。

所以此时的沈千秋听了白肆这句一针见血的点评,想都没想就直接答道:“那肯定啊,不过人在异乡,都这个样。你别看赵逸飞整天美颠美颠的,其实他那日子过得比我惨多了。”

白肆“嗯”了一声,把洗干净的碗盘用干布擦好,放进碗橱。随后转过身,连围裙都没摘就对沈千秋说:“那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啊?”

“你听清楚了,别装糊涂。”

“噢……那个……”

“别磨叽,给句痛快话。”

沈千秋突然觉得这谈话的跳跃性有点大,又听白肆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你刚也看见了,房子这么大,我一个人住纯属资源浪费,你自己住那破房子跟我这里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好坏也不用我多说。你自己租房子,条件差,做饭麻烦,一个人孤单,还要付租金。住我这儿,不用交钱,有人做饭,还有人跟你做伴。”

简直字字泣血,句句诛心。每一个字眼都透出一种不说服你不罢休的决心和毅力。

沈千秋刚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白肆又来了一句:“前两天擅自跟踪你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不过说起来,你这么些年一直躲着我,还一见着我就跑——”

“是我对不住你。”白肆比自己小四岁,都率先跟自己道歉了,而且真要计较起来,他们两个之间,确实是自己对不住白肆更多。沈千秋赶紧借着话头把存在心里的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我当初走得匆忙,对你连个交代都没有,是我不好。还有那天,你跟踪我,其实是在暗中保护我,我都知道。”

至于那个吻……自那天之后,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及,沈千秋也就索性直接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权当没发生过。

却不知道白肆等的就是她这番话,听她这样说,白肆弯起唇角,半点迟疑都没有地开口道:“那咱们前事不提,往事不究,从今往后,谁也别说什么抱歉对不起,你搬过来做我室友吧。”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或许是白肆之前做的美味汤面里下了迷魂药,又或许是一时的内疚和对那些美好回忆的向往占了上风,沈千秋一个没把持住,就点了点头。

这个夜晚就在美味绝顶的李子蛋糕和伯爵红茶的香气中稀里糊涂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