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颉的声音有些沙哑，想来是方才吼了几声。

楚月苒放下手，摩挲着药碗的边缘，沉了声音道：“我知道哥哥在担心什么，京兆府尹胆小怕事，是个不中用的，可若人证物证摆在他面前，他也不敢公然徇私。”

说到这里，楚颉的视线才看了过来，楚月苒连忙将汤匙凑近了，喂他喝下一口药道：“安国公世子在上京城横行多年，单是人命身上就背了好几条。他今日犯下这桩事，非但不知悔过，安国公还那般护佑，外祖父大为恼火。方才我去了外祖父的书房，外祖父已经答应彻查，至于京兆府尹……”

说话间，楚月苒手中的药便喝的差不多了。

将药碗交给玉簪，楚月苒又道：“哥哥不必管他，他今日来也只是走个过场。方才从外祖父书房出来，我遇着宁王了。”

听言，楚颉的眼睛亮了起来：“王爷来了？”

“是啊，王爷担心的紧，正好有事与外祖父相商，等下便过来，哥哥若是这个样子被王爷瞧见了，王爷可是会失望的。”

楚颉跟随连锦程办事，刚强好胜，凡事都做的尽善尽美，自然不愿意让连锦程瞧见他这样颓废的样子。

楚月苒招了招手，身后仆人上来，带了换洗的衣衫和热好的午膳。

屋内都已经收拾好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楚颉虽神情依旧低落，但到底没再说什么，任由下人摆弄，又用过了饭，半坐在**等着连锦程来。

不知道京兆府尹都说了些什么，竟让楚颉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午膳后，连锦程来了。

外头人掀开帘子着人进来，楚颉便要下床去拜见，慌得连锦程赶忙支使着：“二小姐，快快扶好你哥哥！”

楚月苒将人扶住了，好生劝慰着，连锦程才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崇安，自己走进来。

身旁的小厮去关了窗户，楚月苒欠身行了礼，与众人一道出去了，屋子里只留了楚颉与连锦程二人。

楚月苒担心地回头望了一眼，替二人关好了门，回过头来，依旧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玉簪便上前挽着她的胳膊：“二小姐尽可放心，少爷最听王爷的话了。”

“嗯……”

这次连锦程能来，于楚颉而言是个好事。

午后起了风，楚月苒不肯离开，就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静静听着屋内的动静。

隐隐传出来说话的声音，却并无大动静，她渐渐地松了口气。

头顶上的大槐树被风一吹，扑簌簌落下一地叶子来。

将玉簪赶去小厨房准备糕点，楚月苒坐在树下，单手撑着头，身上阳光正暖，她眼皮子渐渐就沉了下去。

等到连锦程安抚好了楚颉，小厮引着他出来，便瞧见葱郁的槐树底下，女子安睡的容颜。

槐树的叶子落下许多来在她的头上、身上，女子单手撑着额头，便是睡着也是眉头紧皱，呼吸紧促，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几乎是瞬间的，连锦程想起那日巷子里她被魇住的样子，只听闻她先前是养在焦作的别院，近来才被接回尚景，不知道她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