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茹奴(2)(2 / 2)

诞降之师 范之家 1078 字 3个月前

主母跟着他一块呵笑,替肃离回答:“肃离这孩子不会跟大人计较这事。您毕竟是他前辈,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需要您多多提携。”

四人继续打牌。主母牌技一向精巧干练,却连输转运使数局,转运使乐不可支。

洗牌时,骨牌相击声朗朗作响。这时,肃离问了一句:“晚辈听同僚说,中州副都堂,是大人母亲那厢的亲族?”

禁国有一官名曰中州大都堂,专管京畿事务,背倚朝廷,所享权势与资源非地方所能及,因此即使是副都堂,说话的分量亦是举足轻重。

“正是,算起来,这副都堂是我母亲的表侄。”转运使说得骄傲。

主母趁势加了一句。“瞧,咱们在穷州有转运使可靠,在京畿又有中州副都堂可倚,认识大人您可真是我们肃家的福气。”

“好说好说。”转运使客气回道:“若能与安抚使结好,我就不信咱们穷州派的抵不过耀州那批人。咱们穷州人要争气。”

转运使与主母俩相识一笑,来往的眼波里似已达成某种默契。一旁的两个晚辈自也看懂这般暗示,但心思却各有不同。

不同于贵姝的欣悦害羞,肃离只是暗笑转运使的自鸣得意,与主母的异想天开。既是母戚,又是表系,这位权倾朝野的副都堂,到底与转运使有多紧密的关系,值得他与贵氏达成联姻?主母为了三年后江流侯的遴选,就如此飢不择食?

他沉着脸,想,他可不想拿自己的人生和婚姻奉陪。

他擒着烟管的手,有些抖。

禁国北土穷州,又分南北二州陆,北穷州全境岩山横贯,不出庄稼却以采矿为主,禁国境内自用的铁、铜、金、玉,皆出自穷州北部。南穷州则是一片水乡泽国,如州府稷漕,整座城市俱建立于水湖之上。出了土楼,面对的不是土路,却是一条条纵贯错落的水道,入眼的不是车水马龙,而是舟叶漂摆。

据说穷州三百年前,是一块干燥的荒土,土地上只生得出耐旱的稷,故得“穷州”之名。后来汤国河伯因其子叛变震怒,动用神力,广发大水泄恨,不但溺死其子,洪荒更漫过国境,淹没低洼的南穷州。洪水久留不退,逐渐沉淀杂质,反而在当地形成清澈透底的幽蓝大湖,人们遂于湖上建家立园,开漕通渠,权充来往道路,以舟叶为行马,穿梭城市角落。穷州不再是黄土漫漫的荒原,自此成为山明水秀的丰饶美乡。

土楼大门外以石砌台,作为船靠码头,肃离负手而立,等待自家舟叶从船库驶来,载他上府衙画卯。

他面色略为消沉,实则不耐。他习惯舰上作息,已数十年有余,在漫漫江上,没有细分时刻的概念,只知道日出、入夜的分别,并以敌方舰艇侵略的周期作为四季的分野。此时,脚步从晃忽的甲板突然踩进扎实的平地,时间必须以香柱分秒计算,肃离自律惯了,如今被外在规矩一束,反而疲惫这缚枷的烦琐。就像这身有裙裾赘袖的朝袍加诸身上,使他举止行步间多有疙瘩不畅。

自己这川上军人,能称得朝中要人多少心意,他不晓得。他会答应主母上任这安抚使职位,只不过想为三川舰上的弟兄们多争些权益,让他们活得有保障,死得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