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他在对她笑呢!天晓得,这可能是她第一次看到尔穆月对她露出这么温暖的笑……
不要看。
他却比了个回头的手势,驱赶她的模样。
转头,转回去──
向前看,向前走,跟好朝仁的记忆,不要迷路了……
等等!那你呢?树生哑着声问──那你呢?你呢──
他只是笑,温温地笑。以前,他总觉得自己的性情不适合微笑,因此很快就会别扭起表情,或撇开脸逃避。现在,他却象是要她刻骨铭心地记忆他,或是一种贴心的报偿似的,他笑得久久,久久,久久不灭……
她却是越看越心酸,越瞧越绝望。
他真的是──打从一开始,就要毁灭自己,不打算回去了。
记住,树籽。
我,最喜欢你了……
他伸手,重重地,掂了掂自己的胸口。
你,永远,都会在我这里,记住。
这就是尔穆月爱她的傻劲……
傻啊。
简直是──傻透了!
她瞠大眼,大喊:“不要──”
她感觉此刻自己的意志就像荒州的海啸一样,翻天覆地地往尔穆月扑食而去。
她不能丢下他!她已经失去太多,故乡、国家、恩人、友人、家人……都一一从她的生命中被拔去,她不能连尔穆月也失去!当她发现他对她的真心是永恒而亘古不变之后,她不可能再承受得起那种一无所有的滋味!
她得救他──她只想着这个念头──她得救他,她得救他,她得救他,她得救他──她一定要救他!
她要带他──一起回家!
最后,她强烈的念想化为一道具有开天辟地般强大威力的雷电闪光,毁灭了她所有的感官、知觉与意识──她晕眩了,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自己正在向下坠落,坠落无底的深渊……
而她所无法亲眼目睹的现实是──她以“孽画”的想象能力,竟诞降出一只与其他牲人无二的犀皮虎,保护了蚀狼。牠出现得太过突然,其余犀皮虎都错失了防备,教牠抓去了眼珠、削掉了耳朵、咬断了咽喉、辟出一条生路,最后更让牠拖起蚀狼,成功地冲向由朝仁身中蓬发出的绿叶之海──
绿叶继续繁茂地生长,几乎要将整座屋楼淹成绿油油的树海。一名小卫役不慎被卷了进去,肉体很快就被枝叶藤蔓吸食殆尽、消失无踪。总卫督吓坏了,一行人只好放弃夺回诞降师的计划,匆匆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