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伺机(5)(2 / 2)

诞降之师 范之家 1662 字 3个月前

但是那时他什么都不在乎,如果那孩子能靠自己出逃,他又何苦要被这些计划压抑、锢锁呢?等她安全了,自己要怎么被虎视眈眈的恶狼拆吃入腹,他甚至觉得都无所谓──

他只求树生能安然无恙,回到禁国,继续做禁国人。

自他入牡以来,所发生的这一切──出卖朝仁、进入銮仪卫、为大司命效命、博取虎壤信任、进而接触到侍魇师儿怀──本来都是为了救出树生而做的戏,也是他当时无法对朝仁说出口的计划。

他知道这计划牺牲的不只是朝仁,他失去的,还有他与树生的记忆与感情,以及树生对他的信任。

他以为自己已做足准备,来承受她愤恨、责难的眼光,而树生确实也如他所愿,恨着他、想杀了他。看着那样的她,他是安心了,反而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放手一搏。

他一直都是这样无情无感地活过这段岁月的,没关系的,他早习惯了……

可是,他没想到──

我相信你。

阿月……

树生还会叫他阿月,一如以往。

并且还相信,他仍是那个喜欢她、愿意为她付出所有的阿月。

相信……原来,他们之间还是这么有默契,感情的羁绊深深如海。

这教他如何狠得下心,教他再一次切断他对她的爱恋?

他的愧疚,他的不安,他的焦躁,成了毒血的养分,继续啃咬他的伤处。如果放任下去,他整个人终将被自己的良心吃得体无完肤。

不行,还不能松懈,还不能倒下……

树生又重新落到他们手里了。她只有他──只有他能救出她,保她一生平安。

他闭上眼,深深吸气,再睁眼,眼神里又是一派无声无息的死寂。

他重新扎入红头根,披上衣服,回到灶房,取了草灰,敷在各处伤口上。

他不能倒,为了树生,他还是要继续走着这条──

不归路。

“很明显了,督统!”尉孤高亢地说:“他刚刚,分明是想抗命。”

总卫督脸色阴沉地坐回座位,沉思了会儿,说:“确实让人捏把冷汗,这家伙。”

他们都察觉到,当时蚀狼并不打算将诞降师交给他们,甚至可能妄想领着少女冒险出逃。那段对峙确实有点破釜沉舟的意味,幸亏蚀狼还算理智,明白自己是寡不敌众,因此才见软。但总卫督如今想起牠那双狠戾的血红狼眼,仍是感到颤栗,如果那时牠就这样维持蚀狼的身形与众人拼命,伤亡会如何惨重,真是无从想象。

尉孤跟着说:“方才督统也听他的检视员说了,杭树生要出逃时,他明明是亲眼看到了,可是他却没有任何阻止的念头,甚至……还出现了一些怂恿、鼓励的想法。即使很快就压抑下去,几乎是不着痕迹,若那名检视员不够心细,说不定还真被他逃过了,但事实就是事实,该显露的自然会真相大白。”他得意地呵呵笑。“督统之前说他把自己革得很干净,还让下卫有些忌惮,现在想来,他也不是无懈可击的,不是吗?杭树生,果然就是他的弱穴。”

总卫督瞇了眼,说:“我们的步伐,得快,尉孤。”

“督统有什么想法?”

“我们现在确实还需要他,他是目前最清楚那名华族三子底细之人,得让他穿针引线,我们才好套出如何让杭树生完全恢复诞降术的办法。但是功成之后……”总卫督一顿,冷冷地说:“这个人,绝对留不得。”

尉孤心中大喜。“督统英明。”

总卫督抽出一枚令牌,交给尉孤,吩咐道:“今后,你是他的总监察,你有权介入他的一切事务,有任何动静,随时来与本督报告。知道吗?二郎。”

“下卫──领旨!”尉孤欢欢喜喜地收下令牌,以及这纸二郎升官令。

他换上了绣有两朵牡丹的卫服,开始监看起尔穆月的一切。

他把玩着义肢,心想──即使他再也找不到机会,像荒州一役那样将尔穆月往死里打,但如今大权在握的他,一样可以将他玩得生不如死。

终究是我比你更胜一筹啊,蚀郎。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事后两日,尉孤召见了数名刺师。这些刺师所属的刺画,都布置在尔穆月一日活动的范围内。他们将耳目魂丝刺于画上,即可同步感应发生于画前的所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