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房间(5)(1 / 2)

诞降之师 范之家 2246 字 3个月前

“我是谁?你想这么问?”他斜嘴又说:“你不知道自己的诞降术,强大到连心里的坏念头都生得出实物来?”他瞥了眼卫木,讪笑。“你的恨,是一丝一缕的,细细绵绵的,躲过了卫木的监视,真不简单啊……”他笑瞇了眼。“父亲。”

父亲激动地抓住他的衣领,想把他拖离这里,似乎对他的存在感到害怕。浮魈却反制他,将他压在墙上,扯他的髻子,靠在他耳边吐气。“你好香啊,父亲,浑身都是香喷喷、好吃极的术气。”他舔舔唇,说:“我是你的孽,是被你的偏激生出来的孽,你要对我负责喔。”

父亲愣着,任着浮魈像飢饿的狼,在他身上嗅着食物的香。他的眼不离开卫木,思绪仍在脑中打转。

最后,他也笑了。

“打个交易吧。”父亲说:“替我做事,要什么,都给。”

浮魈挑眉。“是吗?”他贪婪地摸着父亲的颈项。“血,我要喝你的血。我是个婴儿,刚来到世上,饿得很呢……”

父亲勾着嘴角,那一刻,他和浮魈长得一模一样。

眼神混浊,阴气森森。

“延和四○七”。一片漆黑。

“侯爷。”黑暗中,忽然冒出这低沉的声音。树生一惊,回头看,一个裹着黑色劲装的人跪在身后。若不出声,她根本没发现她背后有个人。

“如何?”父亲的声音。

“已确定擒获。”

“确定是都水监监司?”

“是。”

“很好,你退下。”过了一阵,父亲又扬声。“浮魈。”

树生很努力想看出蛛丝马迹,但正如那些被刻意压低的谈话声,一切都隐晦不清。这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连存放在父亲的记忆里,都如此见不得光。

“怎样?”浮魈慵懒的声音。

“我们之前说好的,照着做。”父亲命令。

前方残烛微亮,照出了一窟地窖的轮廓,还有三个人晦暗的影子。

树生看到父亲坐在一旁,监督似地看着浮魈。浮魈站在一把台子前,台子上躺着一只昏迷的肥躯。

浮魈爬上这男人的身体,双手与他相握,低下身子,口鼻趋近。随着男人的呼吸,浮魈的身体越渐透明,并化为一丝丝的烟气,被吸入男人体内。

父亲始终冷静地看着一切。

不久,肥胖的男人醒了,他揉揉额穴,斥了一声。“娘的,你的人怎么抓他?把他的头打爆?”

“站起来。”父亲说。

胖男人下了台子,腿软,跪在地上。“真是养尊处优的家伙,胖成这样。”他抱怨着,扶着台子站稳。

“你若成功,我的血,让你吃得够。”父亲的话,不带任何起伏。

“我当然是冲着这份厚礼。”胖男人的脸上是浮魈一贯散漫讥嘲的表情。“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他虽尸位素餐,却从没坑过国家一分钱。”

“光尸位素餐,就能毁了多少百姓的人生。”父亲冷寒地说:“少司命看不到,我先替祂拔了这棵烂草。”

“我是无所谓。只是你不怕别人知道了,会觉得你做出这件事很恶心?”胖男人不在乎地摇头,邪邪地笑着:“你的心啊,越来越蚀了。”

父亲面无表情。

“你记得少司命说的话吗?我记得很清楚。”男人又说:“你真如你所言,每个用心都如此神圣?”

树生看到父亲的背影一震。

“你只是气自己的定疆大图,总是被这些不懂门道的家伙刁难吧?”他指着他,了然于心地说:“你,不喜欢被质疑。我很清楚。”

“我等你好消息。”父亲不回应,毅然决然地离开。

“延和四一○”。

树生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放肆,喝得烂醉如泥,大剌剌地瘫躺在榻上。因为燥热,衣襟剥开,晶莹的酒汁像汗水一样,裹在他丰壮的胸膛上油亮着。

他抓着散乱的发,眼神迷魅地望着眼前的来人。那是一脸轻蔑嗤笑的家宰,及一位自穰原而来的京官。此人面露愕然,似乎不敢置信面前的**之人就是传闻中令京师头疼的疆图侯。

“如您所见,亚大人,侯爷日日如此。”家宰斜着嘴角,悄声说:“何况近年卫木都无动静,如卑职呈上的报告所言,侯爷并未滥用诞降术。虽然近日穰原发生的大案令人遗憾,但似乎与侯爷无关。”

“我明白。”钦使收起惊愕。“但程序上,我还是得亲自问问侯爷,方能与陛下交代。毕竟是陛下令我亲查此事。”

家宰瞥了一眼那醉得迷茫的疆图侯,轻哼一声,转头又虚伪地陪笑道:“卑职定会全力配合清查。”

钦使向父亲作揖,说:“不知侯爷是否清楚近日在穰原发生的大案?”

父亲笑笑地说:“通常只有本侯的事会被人传到穰原,穰原的事从没传到自己耳边过。”他指着家宰,问:“你,你说,发生什么事了?”

家宰佯装恭敬地报上:“都水监监司凉和生,侵占修漕大款,导致饶州北境之稑漕疏于修缮。加上今年初春,北方融雪甚多,洪汛大发,万顷良田淹没。”

“谏院没查?”父亲的声音有种欢快。“谏院不是最爱查官员如何防洪?”

“凉和生买通谏院十四名谏官,以掩人耳目。”钦使答。

“哦?这等丑事,也会发生在谏院?本侯以为谏院都是一群清高的家伙?”父亲挑眉。“雀庆那家伙也脱不了干系吧?”

钦使不悦,说:“凉和生封纳仙籍近九十年,并不是没有原因。修漕葺堤,一向中规中矩,俸禄尤高,因此陛下认为他侵吞公款,实非『本意』。”后二字,他咬得极重。

“现在只要有坏事发生,陛下都会先来找本侯算帐?嗯?”他讪笑。“毕竟都水监与谏院倒台,得利之渔翁,就是本侯?”

钦使的表情不置可否。

“但陛下或许猜对了,因为听到这消息,本侯挺高兴的,值得怀疑。”

这句话,让家宰与钦使俱是一愣。

“怪不得今年渌县的啸堤能那么快过审。”他爬起身,向钦使倾着身,很心切似地说:“他偷工减料,有死人吗?死了多少人?土地多久不能种庄稼?庆丰侯是不是也尝到了荒州的狼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