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突然想到这两日在外面听到的几句闲话,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听到安哥儿的哭诉,心中不由一紧。
难怪这两个孩子跪在地上不起来呢,感情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快起来,仔细跟你伯祖父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族长的脸色有些难看,伸手将安哥儿搂在了怀里,看向苏平,毕竟安哥儿才八岁,有些事情估计也说不清。
苏平今日本就是来请族长的,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伯祖父,安哥儿说的没错,家里为了这事儿早已闹翻了天,今儿就是那王家给的最后期限了,那些人很快就会上家来了,我求您出面救救我家幺妹吧!”
苏平说着就要磕头,黄氏忙伸手将人给托住,却又拉不起来,回头看着自家老头子,直接道,“老头子,这事儿若真是像这孩子所说的,你可不能不管。”
黄氏说着,看了怀里的安哥儿一眼,又接着道。
“不是我偏心,老九媳妇是个好的,当初还是我老婆子保的媒,说给老九的,一直以来,她对咱们族里头长辈都是恭顺有加,对那些个妯娌们,也是处处忍让,对苏梁氏更是孝顺,这些咱们都看在眼里,如今老九没了,咱们也不能看着她受欺负。”
黄氏也没有瞒着两兄弟的意思,当即直言不讳的说道。
“以前你碍着老二的面子,不管他们二房的事儿,可是如今老二走了,你又是族长,你若是再不管,可就没人能给这些个孩子做主了,咱不能让外人说咱们苏家人没个礼法规矩,让人戳咱脊梁骨的事儿咱可不能干!”
以前,苏梁氏怎么欺负陈氏,她管不着,毕竟,那是人家的儿媳妇,没闹出事儿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如今,苏梁氏自己儿子欠下的赌债,却要卖人家的孩子来还,这也太缺德了,要不是芸姐儿那丫头命大,恐怕几日前就已经去了。
想到这里,黄氏不由一阵后怕。
“这苏老六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族长此时也是被气得够呛,面色铁青,“那苏梁氏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咋能这么糊涂呢?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族长说着就要往外走,见苏平还在地上跪着,不禁皱眉道,“快起来吧,傻孩子,地上凉,你们也真是的,有啥话不能直接说的,搞这劳什子!”
苏平却不为所动,认认真真的给族长磕了三个头,这才开口道,“族长,不是我们兄弟想给您贴麻烦,实在是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您也知道,我们阿爹已经不在了,就剩娘儿几个相依为命。”
苏平双眼含泪,声音哽咽。
“娘一心一意为了我们兄妹,哪怕再苦再难,也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咱家日子再难,也会紧着上房,紧着奶用,本想着大家伙儿相安无事,日子苦点儿也没什么,可谁曾想……”
苏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又接着说道,“我是家里的长子,按理说应该由我来照顾娘亲和弟妹,奈何我也只是个孩子,人微言轻,家里的长辈们,根本就不会听我的。”
苏平说完这番话,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娘亲虽有心护着我们,可毕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苏家又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若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们也不会来麻烦族长,求伯祖父为幺妹做主,只要能不卖幺妹,我和安哥儿将来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黄氏是个女人,再加上年纪大了,就更容易多愁善感,此时听完苏平的话,忍不住一边抹眼泪,一边催促道。
“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啊?就让几个孩子这么被人欺负?难道真要等他们将老九家的人都逼死了,你这个当族长的才站出来说话咋的?”
黄氏一面说着,又伸手去扶苏平,“来,平哥儿,起来,听伯祖母的,这事儿就是你伯祖父不管,伯祖母我也管定了,咱们八里屯是个讲究王法的地方,不能平白让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苏平听到这话,又是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我代幺妹先谢谢伯祖母了。”
族长看着这样的苏平,一脸的若有所思。
“我说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啊,就让孩子这么跪着?”
黄氏见丈夫这样一声不吭的,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挺关心这几个孩子的,咋一到关键时候就这么狠心呢?
苏家族长没好气的看了婆娘一眼,暗叹,这女人啊,就是多事儿。
再看看老九家的老大,这孩子啥时候开始,居然会跟他玩心眼了,这摆明了是逼他表态啊,不表态那就是要逼死他们兄妹,可是表态……
虽然他也认为苏梁氏和老六做的太过分,有心想要帮帮这几个孩子,可是主动去做事儿,和让人逼着去做心里总是不一样的。
族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老九家过的也是太艰难了,就帮帮他们吧。
想到这里,苏老族长终于松了口,“行了,都起来吧,这事儿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便带了人过去,咋的也不能让你们给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