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何殇坐下，侧身对着她，为她擦眼泪，“哭多了，眼睛要坏的。”

“何殇……”连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能牺牲自身，保护家人，可是，唯独对不起何殇。

“不用说，我都知道。换做是我，处在你的位置上，也会做一样的选择。”何殇的声音低沉黯哑，眼中布满了细细的红血丝，想是这几天，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连钰压抑地哭着，她的肩膀不断抖动，整个人都快背过气去了。

何殇心疼至极，将她搂在怀里，真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化作一片天，为她扛住所有的风雨雷电。

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对不起，当初是我，要与你天涯海角，不离不弃。你对我们的事有所顾虑，是我逼着你承认喜欢我。所有的事，都是我惹出来的，可现在，却是我要抛弃你。”连钰说到后面，已然泣不成声。

何殇的心，已经被撕碎了，捣烂了，烧焦了。可他知道，与自己的痛苦相比，连钰将要承受的，是更深更久的折磨。

皇宫，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怎么忍心，让心爱的人，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走进去！

“钰儿。”他的声音几乎哽咽，“我若不喜欢你，你便是逼死我，我也不会承认的。是你，把我何殇从阴暗冰冷的地下拉出来，给了我重新生活的希望。你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早就应该娶了你，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护你了。”

“何殇……”连钰紧紧地抱着他，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这辈子都不要松开，哪怕是死。

“钰儿，你听我说。”何殇捧起她泪湿的脸，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只要活着，总有希望，我会在骠骑营等你归来。”

“别傻了。”连钰流着泪摇头，“我回不去了，你忘了我吧，娶一个对你好的女人，安生地过日子。你在我哥哥麾下，不要功名、不要俸禄，是最好的。离那些牛鬼蛇神远一点，麻烦就不会找到你的头上。”

“好，你别为我担心，我的事，自己会看着办。只是，你进宫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小心周全。只要你平安无虞，我就能好好地活下去，你若出事，我何殇的这条命，也不想要了。”何殇说着，将连钰紧紧抱在怀里。

连钰紧贴着他的胸口，连连点头，“你放心，为了你们，我一定会努力周全。我们两个人，便是不能相守，也算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以后我们若互相思念，就一起抬头望望天，宫里的那个再狠毒，总夺不走我们头顶的天。”

“知道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何殇听着她这番话，却忍不住掉下泪来，“钰儿，你我虽天各一方，但我们的心永远都在一起。今生今世，我何殇能认识你，被你垂青，便不枉此生。我们相聚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每一天，每一段过往，都会成为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希望你也一样。”

“嗯。”连钰听了这话，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可怜。

不管怎么说，能认识何殇，与他两情相悦，已是她的造化。

比起天下大多数女子，她不知道要幸运多少，最起码，她还有可以追忆的过往。

这么想着，她从被子，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人家的定情信物都是玉佩荷包之类，只有我们，却是一把剑。”

“我们都是江湖儿女，自然比不得那些才子佳人。我们用剑做定情信物，再合适不过了。”曾几何时，他们两人之间，便有这么一段对话，只不过角色要调转一下罢了。

过去，一直是连钰，主动向他靠近，如今，轮到他，用一生来偿还她这份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