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会，何将军来了，随行的还有辛晓。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大将军十分忧愁，亦是十分不耐。

“事关王爷，我不能不来。大将军请放心，我辛晓，若是对外人透露军情一个字，大将军便可将我以军法处置，是生是死，绝无怨言。”辛晓神色凝重地说。

大将军长叹一声，“也罢，这件事你也该知道。”

“大将军，属下刚刚听探子回报，王爷已经撤兵，西域的局势也稍稍缓解。现在，就看圣旨怎么说了。”何将军说道。

大将军又是一声长叹，“现在的问题，就在这圣旨上。”

听他话里有话，辛晓的心猛地一沉，难道，圣旨有什么问题吗？

“大将军，无论圣意如何，此事都该早做决断。如今，王爷驻兵在玉门关之外，暂时还算安全，处境却也尴尬。倘若他深入一些，匈奴和羌戎就会对他形成夹击之势。即便他与西域的大军会合，只要敌人封住道路，切断粮草，他们也只能等死。大将军，我们究竟要如何应对？”何将军急得团团转，毕竟，战机转瞬即逝，抓不住的话，很可能一败涂地。

骠骑大将军为人虽然守旧死板，但带兵打仗向来眼光独到、处事果断，从未有如今天一般犹豫的时候。

所以，何将军几乎可以断定，问题就出在那圣旨上。

果然，大将军面色沉重地开口道：“圣旨说，朝廷会由京中派出大军救援西域，要本将军守住通往西域的要道，等待援军。”

辛晓一听这个话，立时就明白过来了，她冷笑一声，“守住要道，等待援军？难道，连家军不是援军？明明可以就近调兵，却要从京中派兵，这个要道守的，是要把人封死在里面吧？”

殷然果然奸诈阴毒，等他装模作样地派兵赶来，西域大军恐怕已经死伤惨重。

当然，匈奴和羌戎也不会好受，西域垂死挣、背水一战，这地盘可不是那么容易吞的。

等到两方斗得两败俱伤，朝廷的援军一来，正好捡个现成的便宜，收复了西域，还可以顺便吞掉匈奴和羌戎。

殷然的胃口，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大将军，辛姑娘说的没错，这圣旨的意思，就是不顾西域的死活呀。”何将军内心也有些激愤，只不过碍于身份，没法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见大将军迟迟不说话的样子，辛晓走上前去，“大将军是否已有决断？”

大将军愁容满面地望着她，摇了摇头，“救，是为不义，不救，是为不仁。”

“都这个时候了，大将军还在计较个人得失？”辛晓气得瞪大了眼睛。

她太了解大将军这个人了，如果不能用道义和气势镇住他，是很难让他改变主意的。

“本将军不是计较个人得失。只不过，本将军到底是一军统帅，如若自己违抗圣旨，哪怕被诛灭九族，也要前往救援。可，本将军手下还有那么多将士，总不能看着他们都背上抗旨的罪名吧？”大将军左右为难地说。

“他们为什么要抗旨？”辛晓反问：“所谓军中将士，听的不过是主帅的指挥。大将军若要发兵，谁敢不从？说到底，抗旨的也只有你大将军一个人而已。”

“辛姑娘！”何将军见她话说得狠，连忙想要制止她。

“可是……”大将军还在犹豫。

“可是大将军忘了，前些日子发下的誓言。忠君爱国，现在只剩下忠君，没剩下爱国了吧？”辛晓尖刻地说：“中原、西域，同属朝廷管辖。如今，你忠的那个君，要用百姓的死，为自己铺就一条开疆扩土的血路，而你，还在犹豫要不要跟随这样的主子。试问，一个卑鄙无耻之人，这天下即便给了他，他又有能力安邦定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