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姑继续道：“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你的母亲生下你，老爷想给她一些赏赐，就动用了府中的收藏，结果被夫人发现了。夫人一直隐忍不发，直到老爷被皇上外派，夫人才带人杀到别院，赶走了你们母女，并卖掉别院中一切值钱的物件，将所得的钱财归入自己手中。”

杀人诛心，殷熙的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如果她只是单纯地杀了那小妾母女，等辛元回来，一定会怪她恨她。

可她伪造了小妾卷财务潜逃的假象，让辛元的满腔恨意，都转向了无辜的母女。

“过了几年，你母亲走投无路，不得已冒险回到京城，想要找相爷说明当年的情况。这件事被夫人得知，她自认为可以不必再留你们，便派了杀手，追杀你们母女。我所知道的事情，就是你们母女双双掉落山崖，从此杳无音信。”竹姑说到最后，长叹一声，“没想到苍天有眼，你竟然没死。”

听到这里，辛晓大致能推断出后来发生的事情。

辛元的小妾，定是在坠落山崖之时拼命护住了女儿，所以吴悠才得以活了下来，只不过脑部还是受到了损伤，变成痴傻。

难怪殷熙不相信自己是辛元的亲生女儿，因为她笃定了那对母女，坠落山崖之后绝无可能存活。

竹姑恨恨地说：“殷熙坏事做尽，老天给她的报应完全无法抵消她的罪孽。我势单力孤，在相府毫无地位可言，珂儿又不受宠，我们母子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辛琰不知道你是他亲生母亲的事实吗？”辛晓问道。

竹姑摇头，“殷熙给了他那么多好处，他早已视殷熙为亲生母亲。怕是我告诉他实情，他也不会相信。”

辛晓心中冷笑，怕不是不会相信，而是不愿意相信吧。

像辛琰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去认一个下人做母亲呢。

可她虽然同情竹姑的遭遇，却也不愿意参与到相府的明争暗斗之中，毕竟，她是一个局外人，跟这全府的人都非亲非故，实在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竹姑，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你将所有真相都对我和盘托出，是希望我为你们做什么呢？”她问。

“你能为我们做什么呢？”竹姑反问。

“我不知道，在这相府，夫人一手遮天，便是爹爹，都忌惮她大长公主的身份，让她三分。我虽然受爹爹宠爱，但是根基浅，处境比你们也好不了多少。”辛晓直白地说。

竹姑点头认同，“蝼蚁虽小，未必无用。报仇之事，不急于一时。我们现在缺少力量，但不代表，老天爷会让我们一辈子受尽欺凌。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迎来机会，一雪前耻的。”

好吧，她愿意这么想，那就等着好了。

辛晓暗叹，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公平正义的老天爷，人的命运，除了受时代的影响，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竹姑相信天命，等待时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她一门心思制造机会报仇，怕是也活不到今天了。

可是，辛珂跟她，显然不是一个想法，在报仇这条路上，他总是主动出击的。

只不过，他的仇人，怕不是殷熙，而是辛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