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你与那小友谈天论地，论医论药，老衲方从你身上看到了烟火气，你本非佛门中人，红尘未断，既有贪恋之人，何不回红尘中去？”方丈道。

易先生听了方丈的话，有些沉默，但依旧未松口答应方丈所提之事。

“沐公子怎么不进去？”

这时候，每日来给易先生送饭的小沙弥看到站在门口的沐子言，便出声说道。

沐子言正听着里头的两人的对话，乍听到小沙弥的话便知道自己偷听暴露了。

“前日得了易先生所赠之物，心生感激，便做了些拿手的药膏来，希望易先生不要嫌弃。”沐子言道。

方丈和易先生不知道沐子言在外面听了多少去，但他们所讨论之事也不是什么机密，不过是易先生的一些私事，就是被听去了也没什么的。

“哦？不知道沐伯爷做了什么样的药膏了，不知道老衲是否有幸开一开眼界？”方丈慈爱地说道。

“是一些祛疤的药膏，我知道易先生并不介意他的外表，但是我觉得像易先生这么慈祥的人，不该被这些疤痕耽误了。”沐子言说道。

“被疤痕耽误？”沐子言的这个说法易先生觉得蛮新奇的，“为何你觉得这些疤痕会耽误于我？”

“我看易先生年纪也不大，如今住寺庙中也是暂住，并未出嫁，既然如此自然是还要成家立业的，若是遇着喜欢的女子，这副面容把对方给吓跑了可如何是好？”沐子言说道。

闻言易先生笑了，“小公子真爱说笑了，哪有女子喜欢我这样的一个残废呢？若是能被这容貌吓跑的，自然也会介怀我这双不能复明的眼睛的。”

毕竟双目失明要比脸上的这些伤疤更为严重不是吗？

一个大男人，双目失明，什么都做不了，不能给妻儿应有的庇护，还要成为妻儿的累赘，如此自是不该再有成家的念头。

“是这样吗？”沐子言问道，“我原先还想要将我娘亲介绍给易先生认识呢！我娘亲寡居多年，我早就想要劝她改嫁了，奈何一直心心念念我早已过世的爹爹，不过我想像易先生这般好的人我娘看了兴许会心动呢！”

“沐公子的一片孝心难能可贵，不过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易先生道。

沐子言说：“易先生说得有道理，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不是好或者不好能衡量的，有些别人看似不好的婚姻，实则两人过得幸福美满，有些人人称赞的登对男女，实则日子辛酸无比。”

沐子言又说：“我娘亲或许这辈子都忘不掉我过世的爹爹了，只是不知道我爹爹会不会在奈何桥上等她。”

听沐子言这么说，易先生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沐子言顿了顿，继续说：“若是他真的还在等我娘，那我娘去的时候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出她，记不记得她的名字，顾霜萍。”

“咣当——”

易先生的手在听到“顾霜萍”三个字的时候一抖，把放在手边的茶杯碰翻了，茶杯碎成了碎片，茶水撒了一地。

沐子言看着地上那碎裂的瓷块，一时间无数情绪涌上心头。

她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性，不怎么大的可能性……

她只是这么一问，这么一试的……

然而……

易先生的反应似乎已经印证了那个原本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你说你娘叫什么？！”易先生忽然起身，踉跄地走向沐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