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梁按要求给虞生欢开了一副药,说是调理,实际上是吊着虞生欢的精神,服药之后虞生欢的清醒时间会长一些,整个人也不会那么虚弱。
如果找不到北落师门或者因为什么原因无法会面,这或许就是虞生欢生命中的最后几天了,她不想每天昏昏沉沉地度日,每天多清醒一会儿也能让凤修林的情绪稳定一些。
也幸好初代玉天子分封的时候有三十六个国家,而大周朝的领土并没有那么大,所以每个国家的领土也不大,凤修林一路马不停蹄地缩短时长,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到达了南疆五州的沪州。
虽然还在燕止国的名义下,但是因为签署了交易文书,所以燕止国只在此驻扎了少数的军队,南疆五州还是掌控在五位布政使手下。沪州布政使常无疾是行伍出身,看重军功,为人古板,却是十八州布政使中少有的忠义之徒。
虞生欢又睡着了,现在已经到了傍晚,虞生欢大概会一觉睡到明早,凤修林替她掖了掖盖在身上的毯子,将暖玉放到她手里之后继续看地图。
“大人,”天梁问道,“穿过沪州就是燕止国的恒城了,我们是就这样一路穿过去,还是在沪州境内歇一段时间?”
凤修林揉了揉眉心,看着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的虞生欢,她这些天就算是醒着也格外虚弱,南疆尤其是沪州境内毒瘴尤其多,虞生欢的身体绝对不允许他们再有一刻停留。
“直接穿过去吧,”凤修林轻声道,“只要找到北落师门,一切都好了。”
他们一直觉得北落师门会是他们的救星,但是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好。”
马上就要进入燕止国境内,所以行踪不能有半分透露,凤修林选了一些小路,这些道路偏僻,但是可以避开一切眼线的勘察。
天渐渐黑了,侯锭和熊丘在外轮流赶马车,但是没有凤修林的命令,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大人……不对劲……”侯锭的声音听上去无比虚弱,紧接着一声巨响,是熊丘晕倒,磕在了木板上。
“有……有毒瘴……”侯锭用最后的声音说。
不可能,这条道路是凤修林经过计算的,这里不可能存在毒瘴。
天梁捂住了口鼻出去查看,却突然被暗处来的飞镖袭击,那些小伎俩当然不会打中天梁,她翻身躲了过去,但是也因此跳下了马车,落在了更宽阔的地方,源源不断的暗箭袭来,天梁拔刀应战,眼疾手快地干掉了两个人,但是在落地的瞬间却感觉毒瘴侵体,郁结于心。
这是什么毒?起效居然如此之快?
这附近也有人烟,这毒瘴不可能是天然存在的,难道是有人设计要抓他们?
天梁赶快捂住口鼻大喊:“凤大人!捂住口鼻冲出去,有人行刺……你们先走,我……”
“没用的,方圆十里我都布下了毒瘴,”有人带着随从杀手从暗处走出来,“不放下我想要的人,我不会放你们走的。”
正红官服,在整个沪州境内有资格穿这身衣服的,只有布政使常无疾。
行刺的居然是常无疾本人。
凤修林听过这个声音,不多时就捂住口鼻走了出来,克制地行礼:“常大人,许久不见,在下奉密旨前往燕止国,不知大人为何阻拦。”
“密旨?”常无疾笑了笑,“陛下的旨意?还是那位摄政王的旨意?摄政王殿下不是就在你们的车架里吗?”
凤修林一愣——又有人,又有人把他们的行踪泄露了。
“常大人意欲何为,难不成想要行刺殿下?”
“不不不,”常无疾笑着否认,“谁敢啊,殿下何等尊贵,在下想要的,是凤大人您的命。”
清冷月光下,刀刃掩不住的寒光乍现,一下子在凤修林的脖子上溅出血花。
*
虞生欢沉在梦境里。
她这些天一直在做梦,梦的内容反反复复都是一个。
冰天雪地的卫明京都,有一个小乞丐坐在巷子里,任凭雪落了他满头,他都像没有感觉一样,静静地坐在原地,不用吃也不用喝,不会动也不会冷。
好像是一尊石像一样。
衣衫褴褛,灰头土脸。
连着有两三天都是这样的开头,虞生欢都腻了的时候,有一条疯狗冲出来咬这个浑身酸臭的小乞丐,搏斗之中,小乞丐的衣服被咬破了,还算白净的大臂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纹章,像是有人把血泼溅上去了那样,不美,很诡异。
小乞丐赶走了疯狗,继续坐在了原地,但是把臂上那个纹章遮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小男孩路过了此处,看这小乞丐可怜,给了他一块糕点。
小男孩锦衣华服,腰间挂着一枚好看的玉佩,镌着蟒纹。
小乞丐不吃那个东西,小男孩以为他不喜欢,就每天变着花样来给他送吃的,还跟他说话……
好无聊的梦。
“主子……主子你醒醒啊……你救救凤大人啊……他要死了……”侯锭的声音穿过梦境,传达到了虞生欢的脑海里。
*
常无疾是冲着凤修林去的,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在来之前凤修林搜查了常无疾的关系网,除了同在官场,他几乎与凤修林毫无关系,为什么会怨恨至此?
常无疾有一个独生女是一年前去世的,这有什么关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