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就化了开。
丛蔚拿着她的小零食去了厨房。
裴寂扔了句“你们自便”,也跟了去。
孔然拉着他不让走:“好歹主人家,你怎么就放任我们自己玩耍了?”
裴寂的神色在丛蔚和其他人之间转换十分灵活,犹如两个人。
他冷酷地阐述一个事实:“丛蔚不会做饭,你们今晚想吃西北风吗?”
孔然撒开手:“那你快去快去。”说完背着手在院子里绕起了圈儿,“我滴个乖乖,这都是什么有钱人才能住的地方啊,裴寂是不是把自己包给那个富小姐,不应当啊,就算要包养也该包养庞澈那样的吧。”
庞澈是他们学院出了名的白面小生,生的玲珑精致又好看,白生生一张脸引来迷妹无数。和走冷感野性难驯风的裴寂,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六点多,天终于暗了下来,丛蔚从厨房里出来,在抄手游廊边按了个开关,院子里好几盏大瓦数的照明灯就亮了起来,把小小的院子映得亮亮堂堂。
她拿了几瓶气泡水过去,放到石桌上。
冲他们笑得腼腆:“家里没有饮料,实在是不好意思。”
谁能遭得住这么软绵绵的声音。
孔然都听的有些飘飘然了,章竟在旁边一个劲地摆手:“没事没事,本来就麻烦你们了。”
水递给许邓岚的时候,她迟迟没接。
直勾勾地看着丛蔚,目光**裸的审视,像绵密的细针试图刺穿对方的防备。
丛蔚显然记得她,除夕那天晚上站在裴寂身边的女孩儿。
孔然拉了一下许邓岚的衣袖:“许邓岚,你愣着干什么?”
许邓岚没作声。
丛蔚也不恼,手挽着一边的头发别到耳后,笑着把水放到她的面前,施施然就回了厨房。
风轻云淡,似乎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可一进厨房,始作俑者就惨了,胳膊内侧被拧了半个圈,疼的只往旁边让:“干什么呢?疼。”
“外面那个女孩子,跟你们关系很好吗?”丛蔚仰头问他,一双眼睛里全是光,像是能看穿人心一样。
裴寂往外看了一眼:“半道上遇到,说要一起来,我要拒绝岂不是显得很刻意,不当回事就完了。”
手里打着鸡蛋,看了眼丛蔚,他偷笑一声,凑过去亲她,咬着下唇研磨,“醋了?真是难得看你吃醋,我怎么心里这么爽呢。”
丛蔚照着他的胸膛拍了一掌,“啪”一声可轻脆了。
“家暴,**裸的家暴。”
“除夕那天晚上,她也跟你在一起。”丛蔚瞪了他一眼。
目光流转得让裴寂心里可痒痒了,克制不住地想逗她:“哟,瞧见了!亏得我那天在外面冰天雪地等你那么长时间,你个狠心的人,居然躲在暗处偷窥,一点也不心疼人。”
“我跟你说那姑娘呢!你别瞎扯。”丛蔚捏了捏他的胸肌,逗得裴寂一哆嗦。
“纯属意外,我那天的烟火是给你放的,我等的也是你,连眼风儿都没给人一个呢。”
裴寂把碗放下,手指顶着丛蔚的额头,“我怎么原来没发现你还是个小醋坛子。”
把放好了菜和肉的盘子放到丛蔚的手上:“我保证,以后都不跟她说话了,看见她就当不认识,这样可以吗?”
丛蔚一手端着一个盘子,倒是拿他没办法。
门外有人敲门。
“叫的啤酒到了,你快去搬。”丛蔚抬脚踢了踢裴寂的小腿,自己端着两盘菜也去了院子。
春末夏初的晚上已经不太凉了,开了火锅炉子,热气咕噜噜直往外冒,几个男生也都不见外,夹着肉就往锅里烫,谈着学校里的八卦和课程,一时间小院子竟然是难得的热闹。
丛蔚面前的碗里一直没空过,她的筷子也没下过锅,全是裴寂给她烫的。
她的口味、她的喜好,没有一丝一毫的错。
他一边跟室友碰着啤酒侃侃而谈,另一只手要么就在桌子下扶着丛蔚的腰,要么就是落筷给丛蔚夹菜。
许邓岚在旁边观察得极仔细,可越看,心里就被嫉妒腐蚀得越痛。
猛灌上两口酒,在背光的暗处几乎红了眼睛。
“欸,我突然发现你不抽烟了。”孔然嘬了口酒,突然道。
裴寂的烟瘾很重,这两年几乎一天一包都算少的,一顿饭下来没个几根是不可能的,大家几乎都习惯了烟雾缭绕的他,在酒桌上寡言抽烟,贼带劲。
可今儿个又是火锅又是酒,愣是没见他抽一根烟。
裴寂往嘴里塞了片肥牛:“戒了。”
“戒了?卧槽,说戒就戒,原来劝你也没见你听啊。”
裴寂抬抬眼皮,扫了眼孔然,傻子一个,又扫了眼许邓岚,转头顺了把丛蔚的刘海,勾着唇笑道:“她闻不了烟味。”
丛蔚心头微涨。
自重逢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抽过烟,一根都没有。
烟瘾重的人戒烟很不容易,瘾一上来就如百爪挠心,又像蚂蚁爬进血管。
可他也从来没有在丛蔚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煎熬和难过。
她的手在桌子底下抓了抓裴寂的手,反被人握进掌心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