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运动会后,蒋真就一直觉得可惜了裴寂这运动天分,要是早几年被发现,说不定还是个顶尖的体育生苗子,专攻一项,没准有大造化,可惜,他现在马上就高三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球赛就定在6月10号,高三学生回学校拿毕业证那天上午。
那天距离丛蔚的联赛预赛只剩四天了。
她停了一周的课,每天都在小教室里训练,卷子和练习册都是成沓成沓地做,右手中指的茧比以前简直大了一倍。
姜杳杳中午来找她吃饭,提起了篮球赛的事。
“裴寂要去打球赛,你要不要抽空去看看?我觉得他应该挺想你去看的,你最近这么忙,柏粤也去集训去了,都没什么时间跟他一块了,我看他天天就在教室里闷着,哪儿都不去,谁叫都叫不动,感觉都打蔫了。”
丛蔚这一周刷题简直刷得昏天黑地,虽然只是个预赛,但也是如临大敌。
所以每天早上和晚上回家路上的时间,基本上都在裴寂摩托车后面打盹了,好几次吓得他差点拿绳子把两个人捆起来,他原本说要不还是坐公交,路上能靠着他睡会儿,但是丛蔚不肯,说摩托车快,路上耗时短,能节约时间。
丛蔚看了看桌面上堆起来的数学练习册和卷子,心一横、牙一咬,答应10号那天上午去篮球场看他们打球赛。
姜杳杳开心得直跺脚:“先别告诉他,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说完这个,两个人又开始聊起了最近的八卦。
“咱们班上有几个人心里动了保送的心思,宋端啊,何雯雯啊,林梦啊他们几个,他们从高一开始参加竞赛,证书啥的都不缺,到时候去考自主招生考试也应该问题不大,前十名大概想保送吧,唉,成绩好就是牛逼,每天想的都是我们这些凡人不敢想的。”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
【我想高考,还是体验一下比较好,考得怎么样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反正努力过了就行】
姜杳杳:“大姐,你这么好的成绩,居然不想保送,你这次考的数学联赛,要是最后能进国家队比赛,拿到金牌,清北就收入囊中了好吧。”
丛蔚舀了口米饭塞进嘴里,笑笑,没打字。
她的竞赛大概只会止步于全国联赛,然后无论考得怎么样,都不继续了。正如她所说,她要去参加高考,走一走那千军万马挤着过的独木桥。
“您成绩好,说啥是啥。”姜杳杳竖起大拇指,“我就不想那么多了,老老实实筹备高考,考个好学校去学金融,我家是真的苦怕了,我只想让我爸妈后半辈子过好一点。”
那时候的学生,都把经济和金融看作未来发财的一条绝佳之路,有限的见识往往拘泥了他们心里最重要的理想,贫苦的生活仿佛一个泥沼,让他们迫不及待想要搭个梯子逃离。
【会的,你肯定可以的】
丛蔚鼓励她。
“你呢?学校估计就是清北了,专业你想学什么?”
【化学】
“卧槽,化学?!你最好的科目是数学,理综里面最好的是物理,纵观所有的科目,化学是你最不起眼的一门了,你居然要去学化学。”姜杳杳简直惊了。
【我有家业要继承】
丛蔚说得好笑,但其实也是事实,她想继承丛文晏的制香事业,化学可以在这方面有所助力。
说来也好笑,她小时候是最不喜欢跟着丛文晏制香了,每每丛文晏要教她,她都找无数的借口逃跑,可越大就越能明白丛文晏的坚守,而她在经历过低谷后,和丛文晏相依为命,无聊的日子里跟着他制香,倒也觉出了几分意思。
丛文晏总说:“这门手艺,有精华也有糟粕,糟粕会一代一代地剔除,而精华也会随着时间而变得越发珍贵,珍贵的东西就需要人去保护,我没多大能耐,能把这门老手艺传下去,我觉得就够了。”
他的执念来自哪里,他的手艺是跟谁学的。丛文晏没说过,这就像一个秘密,不曾被任何人提起。
吃过饭,丛蔚跟着姜杳杳回了一趟1班,找王咏仪一块儿去买雪糕吃。
进教室,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裴寂的位置上,他趴在桌上睡着,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头枕着胳膊,手落在桌子前面垂下,好像睡得很香,闹哄哄的教室和走廊都没能吵醒他。
【他最近都这么累吗?】
王咏仪凑过来,正好看到这句话:“好像是挺累的,我看他黑眼圈都快成熊猫了,应该是晚上写作业写得蛮晚的吧。你是不知道,最近我们作业多到爆炸,跟以前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了,基本上一天每门课都是至少一张卷子,我都吃不消了。”
难怪,最近裴寂来接送她,总是戴着头盔。
她最近的心思都在预赛上,几乎没办法分出精力去关注别的事情。
看着那个趴着睡觉的身影,丛蔚都觉得自己过分,粗心得连他这么累了都没察觉。
——
晚上九点半,裴寂就已经等在了小教室门口,最近1班学生自觉开始加长晚自习,七点四十放学以后,还有不少人留在班上做作业,一直做到九点半才走,倒是方便了裴寂,可以不用再光顾那家奶茶店了。
门开了,教室里的光漏了满地。
丛蔚出来,软软地走过去牵住他的手,他的掌心很热,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都像揣着个小火球似的。
可丛蔚不嫌弃,凉丝丝的小手拉着他,两个人的胳膊蹭到一起,一黑一白反差实在有些明显。
六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大家早就换了短袖,捂了一个冬天的手臂都白了不少,丛蔚更甚,在光下恨不得晃瞎人的眼睛。
裴寂牵着她,两人下楼出校门。
【明天开始,咱们还是坐公交吧】